第37章 云谁之思 (2)[第1页/共3页]
念卿醒得极早,轻悄悄起床下楼,并未轰动霍仲亨。昨夜仲亨忙到凌晨,近天亮才睡,此时恰是沉酣。侍从与司机备好车子候在门口,见管家撑了伞送念卿出来,忍不住暗自嘀咕,第一次见沈蜜斯这么早出门,还挑这么个凄风苦雨的气候。
身后很久沉寂,不见沈念卿有所回应,方洛丽自发失态,胡乱拭了拭泪。却听沈念卿淡淡开了口,“如果他去更远的处所呢,你仍情愿伴随他?”
开往南边的轮船又鸣响第二遍汽笛。笛响三遍船就开了,入闸口的海员不住催促搭客搬运转李,排在背面的人开端焦心挤向前去。念卿低头看表,时候已差未几了,四少却仍未呈现,莫非是临时窜改主张,又不肯去南边了……站在这里能够清楚瞥见入闸口的方向,摆布有挂牌遮挡,却不易被旁人瞧见。念卿垂垂有些焦炙,走出几步朝来路了望,却不敢太露了行迹。一早得知薛晋铭南去的行期,彷徨再三还是决意来送他。仲亨虽不管帐较,外头人言倒是可畏……本日并非霍夫人送别前戒备厅长薛晋铭,而是沈念卿送别薛四公子,仅仅是故交与故交的拜别,无关是非与风月。
行色仓促的旅人携着行李箱笼从面前鱼贯而过,与送别的亲朋在入闸铁栏外挥手道别,有人挥泪,有人不舍,更多人木然走过并不断留。熙熙攘攘的人群前面,裹一身黑呢大衣的女子沉默立于檐下一隅,低檐软帽缀着面网,遮去了面貌。从她跟前走过的人,却纷繁转头张望,猜想这谜普通绰约女子是谁家贵眷,又在此送别何人。
南边,比这里更暖和阴沉的处所,传闻连夏季也不会酷寒,长年有暖暖阳光晖映,女子爱穿薄绸衫裤,有蜜色肌肤与甜美笑容……那边,或许是合适他的处所。
自薛晋铭出狱,念卿再未与他见面。
霍仲亨着了急,“明天我给你找一只更好的!”更好,人间有无数更好,直至认定了你的那一个,便再没有更好……心念至此,念卿蓦地震惊,深深蜷伏在霍仲亨怀中,再不肯分开。
提及劫狱,她神采为之一凛,“别的,前日劫狱的事,毫不是四少的意义,那是北平有人用心害他,想灭了他的口!”见念卿皱眉不语,方洛丽急道,“四少平日为人你是晓得的,他不是甚么大恶人,就算有错也不至死,莫非你真能眼睁睁看着他遭难……”
这是她的私事,不必轰动仲亨,不必侍从随行,更不必让四少晓得她的到来。到本日灰尘落定,再相见也不过平增难过,他和她都不是没有定夺的人。四少出狱已多日,念卿未曾看望,连礼数上的问候也没有过;薛晋铭倒送来一份得体的礼品,为霍督军与沈蜜斯的婚讯道贺,除此再无多言,也今后断了来往。
当天傍晚,程以臻带来一只信封交还念卿。里头原有念卿筹办的一张洋行支票和一张去往南边的船票。退返来的信封里,船票还在,取去了支票,再没有别的话。
如同初见时,他悄悄笑着,看她到来。
“那怎能一样,这猫跟了我这么些日子,豪情老是在的。”念卿非常黯然,闷闷低头不再说话,任他如何安抚也无济于事。除了它,世上再无一只猫咪曾伴随她度过那些孤寂日子。猫如此,人亦如此。纵有万般不是,也抹不掉相悦过的陈迹,真真假假总在心头。
念卿半身悬在梯上,死力踮脚张望,口中喵喵的唤着。
车子开了好久,邻近船埠的时候沈蜜斯叫停下来,说要下车逛逛。侍从吓了一跳,探头见车外雨丝渐急,冷得人只想往衣服里缩。如许的气候走在内里,可不把个轻荏弱弱的沈蜜斯冻坏了么。但念卿对峙起来,是谁也拦不住的,最后侍从无法,只得让司机开了车缓缓跟在她前面。前面已是船埠,人群垂垂拥堵,都是一大早赶着乘船的人。见人群混乱,侍从正要请沈蜜斯上车,一晃眼却不见了沈念卿的踪迹,那黑衣窈窕的身影转眼融入人丛,四下都是撑伞的人,密密将视野挡了,哪来还看获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