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香消玉殒[第1页/共2页]
是夜,风雨萧瑟。婢女阿湖被窗口灌出去的冷风惊醒,睡眼惺忪的昂首望去,只见一个玄色身影正翻墙而去。
“你戴上吧。”容安又说,嘴角带着衰弱的笑。
大邺朝,正德十一年。
但是,所托非人。
“蜜斯!”阿湖扑到床前,满脸惊骇伤痛,手足无措间却又不敢动她分毫。
她不断念的用力拍打,换来的倒是撤除雨声的万籁沉寂,全部侯府上百号人,此时竟然个人噤声了。
阿湖晓得那是因为她的心早已死了,也正因为如许她才更加肉痛,多么好的蜜斯啊,她甚么也没有做错,运气待她倒是如此的残暴。
………
滚烫的眼泪顺着容安的手心滑下来,滴在她腕上的血玉镯子上,她垂垂麻痹有力的心脏还是瑟缩了一下。
“我不孝,李家这一脉到我这里便绝后了。”容安抚着温润的玉质,一声感喟,“现在我把镯子传给你,将来你嫁人生子,再代代相传下去,我不求别的,只求你的子孙逢年过节能为我李家供奉一束香火……”
侯夫人李容安被一把匕首直插心脏,现在乌黑的衣裙已经鲜红一片。
再接着便是容安,实在高门大宅里的阴私争斗并不希奇,不过新晋裴侯的睚眦必报和手腕,世人也算领教了。
“我承诺你,蜜斯说甚么我都听。”怎会不懂她的苦心安排,又如何舍得让她遗憾而去,阿湖将她的手贴在脸颊上,泪水恍惚了视野。
彼时丧宴来宾皆是京中名流,他二人衣衫不整被一群贵夫人堵在床上看的百口莫辩。
御史口诛笔伐,天子龙颜大怒,最后夺了裴宴笙的功名,掳了世子之位,更斥其色令智昏,不忠不孝不义。
阿湖刹时复苏,一咕噜爬起来鞋也不穿就往里间奔去,待看清床上的景象,便失声尖叫起来。
下一秒,她又飞奔出去,赤脚跑在雨水里,嘴里大喊着:“来人,快来人,有刺客,夫人受伤了,快请大夫……”
大雨中的玉笙居仿佛成了一座孤岛,叫每天不该,叫地地不灵。
阿湖从不违逆她的话,哽咽着取下容安手上的玉镯,捧在手心。
不久,京中开端传播裴夫报酬母不仁,为夺爵位竟用下三滥手腕坑害继子,其亲儿子更是烂泥扶不上墙,嗜赌好色,不学无术。他输光产业,竟被索债的逼着跳窗摔断了一条腿,没多久,他又在北里里染上了花柳病,最后满身腐败而亡。
她又踉踉跄跄的跑回屋里,跪在容安的床前,看着床上端倪如画却渐渐失尽赤色的人儿泪如雨下。
四年时候,他披荆斩棘,军功赫赫,一起升至主帅,朝廷朴重用人之际,天子早忘了那点子龃龉,超出世子之位,直接晋封他为西陵候。
想当初,平江府李家巨富一方,财产遍及江南,老爷夫人伉俪情深,独女容安更是兰心蕙质,长到十四岁时已出落的天姿国色。
老侯爷热孝刚过,申明狼籍的裴宴笙便将容安迎娶过门,博了个敢作敢当的喝采,以后远赴边陲杀敌。
她悄悄替阿湖擦拭眼泪,柔声号令道:“阿湖,将我的镯子取下。”
“他会承诺的,我身后,他也不会答应我进裴家祖坟。”她安静的交代着后事,阿湖却早已哭的不能自已。
这一仗,裴夫人自发得赢的非常标致,可她远远低估了继子的狠厉。
那裴夫人便是老西陵侯的继妻,虽是后妻,好歹也是一族宗妇,希冀她这个姨母能为容安在都城觅得一门好婚事。
阿湖恍然间明白了那刺客是受那个教唆,雨水淋湿的面孔惨白一片,唯有眼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