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溜儿熟布迷魂局 陆蕙娘立决到头缘[第1页/共7页]
今说国朝万历十六年,浙江杭州府北门外一个住民,姓扈,年已望六。妈妈新亡,有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在家度日。那两个媳妇,俱生得有些色彩,且是贡献公公。一日,爷儿三个多出去了,只留两个媳妇在家。闭上了门,安闲内里做糊口。那一日大雨淋漓,路上无人行走。日中时分,只听得内里有低低抽泣之声,非常凄掺悲咽,倒是妇人声音。从日中哭起,直到日没,哭个不住。两个媳妇听了半日,忍耐不住,只得开门同去外边一看。恰是:
巧机反借机来用,毕竟强中手更强。(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雪水来。
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如果说话的与他同时生,并肩长,便劈手扯住,不放他两个出去,纵有天大的事,也惹他不着。元来大凡妇人家,那闲事切不成管,动止最宜谨慎。丈夫在家时还好,如果不在时,只宜深闺静处,便自高枕无忧,如果等闲揽着个事头,需求缠出些不妙来。
次日盛壮了,跟着翁妈丈夫一同到彼。那妈妈的媳妇出来接着,是一个黄瘦有病的。日将下午,那儿子请妈妈同媳妇迎亲,又要请两位嫂子同去。说道:
灿若吃紧返来,进到内里,抚尸恸哭,几次哭得发昏。择时入殓已毕,停枢在堂。夜间灿若只在灵前相伴。未几时,过了3、四七。众朋友多来记念,就中便有说着会试一事的,灿若淡然不顾,道:“我多因这蜗角浮名,赚得我连理枝分,同心结解,现在就把一个会元搬在地下,我也偶然去拾他了。”这是王氏初丧时的说话。转眼间,又过了断七。众亲朋又相劝道:“尊阃既已夭逝,料无起死复生之理。兄在自灰其志,竟亦何益!况在家无聊,未免有孤栖之叹,同到京师,一则能够观景畅意,二则人同袍剧谈竟日,能够解愠。岂司为无益之悲,误了毕生大事?”灿若吃劝不过,道:“既承各位佳意,只得同走一遭。”当时就别了王氏之灵,嘱付李主管看管羹饭、香火,同了黄、何、方、乐四友登程,恰是那十一月中旬风景。
忽一日,那儿子来讲:“孙子明日行聘,请爹娘与哥嫂一门同去吃喜酒。那妈妈回言道:“两位娘子怎好等闲就到我家去?我与你爷、两位哥哥同来便了。”次日,妈妈同他父子去吃了一日喜酒,欢欢乐喜,醉饱回家。又过了一个多月,只见这个孙子又来登门,说道:“明日毕姻,来请阖家长辈同观花烛。”又道:“是必求两位大娘同来光辉一光辉。”两个媳妇巴不得要认妈妈家里,还悔道前日不去得,赔下笑来答允。
灿若又游乐了多时回家。到了桐乡。灿若进得门来,在王氏灵前拜了两拜,哭了一场,备羹饭浇奠了。又隔了两月。请个地理先生,择地殡葬了王氏已讫,当时便垂垂有人来议亲。灿若自道是第一流品德,王氏恁地一个娇妻,兀自无缘消受。再那边寻得一个厮对的出来?必须是我目中亲见,公然象意,方才可议此事。以此多不着紧。
灿若见了此妇,却似顶门上丧了三魂,脚底下荡了七魄。他就撇了这些朋友,也雇了一个驴,一步步赶将去,呆呆的尾着那妇人只顾看。那妇人在驴背上,又只顾转一对秋波过来看那灿若。走上了里把路,到一个僻静去处,那妇人走进一家人家去了。灿若也下了驴,心下不舍,钉住了脚在门首呆看。看了一响,不见那妇人出来。正没理睬处,只见内里走出一小我来道:“相公只望门内旁观,倒是为何?”灿若道:“造才同路来,见个白衣小娘子走进此门去,不知这家是甚等人家?那娘子是何人?无小我来问问。”那人道:“此妇非别,乃舍表妹陆蕙娘,新近寡居在此,方才出去辞了夫墓,要来嫁人。小人正来与他作伐。”灿若道:“足下高姓大名?”那人道:“小人姓张,因为做事是件顺溜,为此人起一个花名,只叫小人张溜儿。”灿若道:“令表妹要嫁多么样人?肯嫁在外方去否?”溜儿道:“只如果读书人后生些的便好了,处所非论远近。”灿若道:“实不相瞒,小生是前科举人,来此会试。适见令表妹风韵绝世,实切想慕,足下肯与作媒,必当重谢。”溜儿道:“这事不难,料我表妹见官人这一表人才,也决不推让的,包办在小人身上,完成此举。”灿若大喜道:“既如此,就烦足下往彼一通此情。”在袖中模出一锭银子,递与溜儿道:“些小薄物,聊表寸心。事成以后,再容重谢。”溜儿推逊了一回,随即接了。见他出钱利落,料他囊底充饶,道:“相公,明日来讨回话。”灿若欢天喜地回下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