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七 吕使者情媾宦家妻 吴大守义配儒门女[第7页/共8页]
太守回衙,对薛倩道:“总干已到,佳婿已择得有人,看定明日结婚。婚资多各,今后为夫君妇了。”薛倩内心且喜且悲。喜的是幸亏遇着亲眷,又得太守做主,脱了贱地,嫁个丈失,立了妇名!悲的是心上墨客今后再不能勾相会了。恰是:
但使逢人提掇起,淤泥原会长青莲。
正话间,门长进禀史秀才迎婚轿到。太守立请史秀才出去,指着史生对薛倩道:“前日你再三不肯说,我道说明白了,好与你做主。今以此生为汝夫,汝心中没有不敷处了么?”薛倩见说,方敢抬眼一看,恰是常日心上之人。方晓得适间之言,心下公开喜好无尽。太守立命取香案,教他两人拜了六合。已毕,两人随即拜谢了总干与太守。太守分付花红、羊酒、鼓乐送到他家。东老又命从人抬了这五十万嫁资,一齐送到史家家里来。史家老儿只说是娶得总干府表妹,以此为荣,却不知就是儿子前日为嫖了胡闹的表子。厥后垂垂明白,却见两处大官府做主,又平白得了很多嫁资,也心对劲足了。史生伉俪二人感激吴太守,做个木主,供在家堂,奉把香火不断。
莲染青泥埋暗香,东君移取一齐芳。
行首级命,就唤将薛倩来侍着。东老正要问他来源,恰中下怀,命取一个小杌子赐他坐了,低问他道:“我看你定然不是风尘中人,为安在此?”薛倩不敢承诺,只叹口气,把闲话支吾畴昔。东老越来越狐疑,过会又问道:“你可实对我说?”薛倩只是不开口。要说又住了。东老道:“直说无妨。”薛倩道:“说也无干,落得羞人。”东老道:“你尽说与我晓得,焉知无益?”薛倩道:“尊官查问不过,不敢不说,实在说来可羞。我本好人家后代,祖,父俱曾仕进,所遭不幸,失身辱地。只是宿世业债所欠,当代了偿。说他怎的!”东老恻然动心道:“汝祖、汝父,莫不是汉州知州,竹山知县么?”薛倩大惊,哭将起来道:“官人如何得知?”东老道:“果如果情道:“说也无干。落得羞人。”东老道:“你尽说与我晓得,焉知无益?”薛倩道:“尊官查问不过,不敢不说,实在说来可羞。我本好人家后代,祖、父俱曾仕进,所遭不幸。失身辱地。只是宿世业债所欠,当代了偿,说他怎的!”东老恻然,汝母当姓祝了。”薛倩道:“厥后的是继母,生身亡母恰是姓祝。”东老道:“汝母乃我女人也,不幸早亡。我闻你与继母流落于外,寻觅多年,竟无耗损,不期邂遁于此。却为何失身妓籍?可各与我说。”薛倩道:“自从父亲亡后,即有吕使君来看管丧事,与同继母一起归川。岂知获得川中,颠末他家门首,竟他杀室占为己有,继母与我多随他居住多年,那年坏官回家,郁郁不快,一病而亡。这继母无所倚靠,便将我出售,得了薛妈六十千钱,遂入妓籍,今已是一年多了。追想父亲亡时,年纪虽小,犹在目前。岂知流落热诚,到了这个职位!”言毕,失声大哭,东老不觉也哭将起来。初时说话寒微,世人见他交头接耳,尽见道不过是些调情肉麻之态,那边管他就里?直见两人多哭做一堆,方才一座惶恐,尽来诘问。东老道:“此话甚长,不是本日立谈可尽,何况还要费好些周折,他日当与守公细说罢了。”太守也有些狐疑,不好再问。酒罢各散,东老自向第宅中歇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