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八 沈将仕三千买笑钱 王朝议一夜迷魂阵[第1页/共8页]
一日,沈将仕与两人商讨道:“我们城中各处走遍了,何况尘嚣喧闹,没甚景趣。我要城外野旷去处逛逛,散心耍子一回何如?”郑十、李三道:“有兴,有兴,大官人一发在行得紧。只是本日有些小事未完,不得相陪,若得迟至明日便好。”沈将仕道:“就是明日无妨,却不成误期。”郑、李二人道:“大官人如此高怀,我辈如有个推故不去,便是俗物了,明日准来相陪就是。”两人别去了一夜,到得次日,来约沈将仕道:“城外之兴何如?”沈将仕道:“专等,专等。”郑十道:“不知大官人轿去?马去?”李三道:“要去漫步散心,又不赶甚路程,要那轿马何干?”沈将仕道:“三哥说得是。有这些人跟着,便要来催你东去西去,不得自在。我们只是漫步消遣,要行要止,凭得自家,岂不为妙?只带个把家童去跟跟便了。”沈将仕身边有物,放心不下,叫个贴身安童背着一个皮箱,随在身后。一同郑、李二人踱出长安门外来。但见:甫高城廓,渐远市廛。整齐古树绕河道,泛动游丝飞野岸。布帘沽酒处,唯有耕乡村老来尝;小艇载鱼还,多是牧竖樵夫来问。炊烟四起,黑云影里有人家,途径多歧,青芦痕中为孔道。别是一番野趣,顿教忘怀尘情。
沈将仕见王朝议虽是朽迈模样,天然是土大夫体段,寂然起敬。王朝议见沈将仕少年丰采,不觉笑逐颜开,拱进堂来。沈将仕与二人俱与朝议相见了。沈将仕叙了些敬慕的说话道:“幸郑、李两兄为绍介,得以识荆,固快夙心,实出冒昧。”王朝议道:“两君之友,即仆友也。况两君胜士,相与的必是高贤,老朽何幸,得以沾接!”茶罢,朝议揖客进了东轩,分付当直的设席接待。分付未几时,杯盘果馔半晌即至。沈将仕看时,虽不怎的大安排,却多精彩雅洁,色色在行,不是等闲人家办得出的。朝议谦道:“一时不能治具,果菜小酌,勿怪轻亵。”郑、李二人道:“沈君极是脱洒人,既贡吾辈相知。原不必认作新客。尽管尽仆人之兴,吃酒便是,不必过谦了。”小童二人几次斟酒,三个客人健忘大嚼。仆人勉强支陪。
小子只为苦口劝者世人休要打赌,却想起一小我来,没事闲游,摆在光棍手里,不知不觉弄去一赌。赌得精光,没些巴鼻,说得来好笑好听:
沈将仕谨依其言,不敢则一声。郑十拽了他手,转湾抹角,且是熟溜,早已走到了聚赌的去处。诸姬正赌得酣,各不昂首。不见沈将仕。郑十将他捏一把扯他到一个稀空的地点站下了。侦伺了好久,直等两下决了胜负,会稍之时,郑十方才开声道:“容我每也掷掷儿么?”众女昂首看时。认得是郑十。却见肩下立着个面熟的人,大师喝道:“那边儿郎,俄然到此!”郑十道:“此吾老友沈大官人,知卿等今宵良会,愿一拭目。幸勿惊奇。”众女道:“主翁与汝等通家,故相互各无避讳,如何带了他家少年来搀预我夫君之会?”一个老成些的道:“既是两君老友,亦是一体的。既来之,则安之,且请一杯早退的酒。”遂取一大卮,满斟着一杯热酒,奉与沈将仕。沈将仕此时身材皆已麻酥,见了亲手奉酒,敢有推让?双手接过来。一饮而尽,不剩一滴。奉酒的姬对着众姬笑道:“妙人也,每人可各奉一杯。”郑十道:“各位休得炒断了掷兴。吾友沈大官人,也愿与众位下一局。一头掷银,一头喝酒扫兴,更加风趣。”那老成的道:“妙,妙。固然如此也要防仆人觉来。”遂唤小鬟:“快去朝议房里伺侯,倘若睡觉,函来报知,切勿误事!”小鬟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