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赵县君乔送黄柑 吴宣教干偿白镪2[第1页/共5页]
此时亦有半夜风景,宣教下处几个部下人已此都睡熟了。这些赵家人个个如狼似虎。见了好东西便抢,珠玉犀象之类,狼籍了不知多少,这多是二千缗外加添的。吴宣教足足取勾了二千数量,分外又把些琐细银两送与众家人,做了东道钱。世人方才停止。晋了东西,仍同了宣教,押到家主面前交割明白。大夫看过了东西,还指着宣教道:“便宜了这弟子孩儿!”喝叫:“打出去!”
宣教捧首鼠窜走归下处,下处店家灯尚未熄。宣教也不敢把这事对仆人说,讨了个火,点在房里了,坐了一回,惊心方定。无聊恶棍,叫起个小厮来,烫些热酒,且图解闷。一边吃,一边想道:“用了这几时工夫,才得这个机遇,再差一会儿也到手了,谁想却如此不偶,反费了很多财帛!”又自解道:“还算造化哩。若不是赵县君哭告,世人拜求,弄获得当官,我这官做不成了。只是县君如此厚情厚德,又为我加此受辱。他家大夫申明日就出去的,这倒还好个机遇,只怕有了这番事体,明日就使不在家,是必分外戍守,一定如前日之便了。不知此生到底能勾相傍否?”心口相问,不觉潸然泪下,郁抑不快,呵欠上来,也不脱衣服,倒头便睡。
大夫便喝从人,教且松了他的手。小童仓猝走去把索子头解开。松出两只手来。大夫叫将纸墨笔砚拿过来,放在宣教面前,叫他写个不肯当官的招伏。宣教只得写道:“吏部侯勘宣教郎吴某,只因分歧突入赵大夫阁房,不肯经官,情甘出钱二千贯赎罪,并无词说。私供是实。”赵大夫取来看过,要他押了个字。便叫放了他捆绑,只把脖子拴了,叫几个方才随来家的戴大帽。穿一撒的家人,押了过对门来,取足这二千缗钱。
大夫大吼一声道:“这是个甚么鸟人?躲在这底下?”县君支吾道:“敢是个贼?”大夫一把将宣教拖出来道:“你看!莫非有如许划一的贼?怪道方才见吾镇静,元来你在野生奸夫!我去得几时,你就是这等热诚流派!”先是一掌打去,把县君打个满天星。县君哭泣起来,大夫喝教众奴婢绑来。此时小童也只得跟着世人去处。大夫叫将宣教四马攒蹄,捆做一团。声言道:“彻夜且与我送去厢里吊着。明日临安府推问去!”大夫又将一条绳来,亲身脱手也把县君缚住道:“你这淫妇,也不与你干休!”县君只是哭,不敢答复一言。大夫道:“好恼!好恼!且烫酒来我吃着消闷!”从人丫环们多慌了,急去灶上撮哄些嘎饭,烫了热酒拿来。大夫取个大瓯,一头吃,一头骂。又取过纸笔,写下状词,一边写,一边吃酒。吃得很多了,不觉懵懵睡去。
亚山神女虽相待,云雨宁井到底谐?
罗绩层层称体裁,一心希冀赴阳合。
霸王初入垓心内。张飞刚到霸陵桥。
宣教浑如做了一个大梦普通,闷闷不乐,且到丁惜惜家里消遣一消遣。惜惜接着宣教,笑容可掬道:“甚好风吹得朱紫到此?”赶紧置酒相待。喝酒中间,宣教几次的感喟。惜惜道:“你向来有了心上人,把我萧瑟了多时。本日既承不弃到此,如何只是嗟叹,象有甚不乐之处?”宣教恰是事在心头,巴不得对人奉告,只是把如何对门作寓,如何与赵县君来往,如何约去私期,却被丈夫返来拿住,将钱买得脱身,备细说了一遍。惜惜大笑道:“你在用痴心,落了人的骗局了。你前日早对我说,我敢也先点破你,不着他道儿也不得。我那年有一伙光棍将我包到扬州去,也假了贩子的爱妾,扎了一个少年后辈令媛,这把戏我也曾弄过的。现在你敬爱的县君,又不知是那一家歪刺货也!你前日瞒得我好,撇得我好,也教你受些业报。”宣教满脸羞惭,懊恨无已。丁惜惜又只顾把说话查问,见说道身畔统统剩得未几,行院家本质,就不非常亲热得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