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五 错调情贾母詈女 误告状孙郎得妻[第2页/共8页]
且说方妈妈一觉睡醒,天已大明,口里还唠唠叨叨说昨夜的事,带着骂道“只会引老公招男人,这时候还不起来,挺着尸做甚么!”一头碎聒,一头穿衣服。静悄悄不见有人声响,嚷道:“干脆不见则声,还嫌我做娘的多嘴哩!”夹着气蛊。跳下床来。昂首一看,正见女儿挂着,好似打秋千的模样。叫声“不好了!”赶紧解了下来,早已满口白沫。鼻下无气了。方妈妈又惊又苦又悔怨,一面抱来放倒在床上,捶胸跌脚的哭起来。哭了一会,狠的一声道:“这多是孙家那小入娘贼,害了别性命。更待干罢。需求寻他来赔偿,出这口气!”又想道:“如果小入娘贼得知了这个动静,必然躲过我。且趁着未张扬时去赚得他来,留住了,当官告他,不怕他飞到天外去。”忙叫秃小厮来,不与他申明,只教去请孙小官来发言。
外边公差每烦躁道:“如何出来不出来了?打发我们答复官人去!”方妈妈只得走出来,把真相奉告公差道:“开初小女实是缢死了,故此告这状。不想小女仍复得活,现在怎生去回得官人便好?”公差变起脸来道:“匾大的天,凭你掇出掇入的?性命重情,告了状又说是不死。你家老子仕进也说不通!谁教你告如许谎状?”方妈妈道:“性命不实,奸情是真。我也不虚情,有烦替我带人到官,我自会说。”就把孙小官托付与公差。孙小官道:“我须不是自家走来的,何况人又未曾死,不犯甚么事,要我到官何干?”公差到:“这不是如许说,你牌上驰名。有理没理,你自见官辩白,不干我们事。我们来一番,须与我们差使钱去。”孙小官道:“我身子被这里妈妈锁住。饿了几日,现在拼得见官,那边无益用?但凭妈妈如何罢了!”当下方妈妈反输一帖,只得安排酒饭,接待了公差。公差还要连闰娘带去。方妈妈求免女儿出官。公差道:“开初说是死的,也少不得要相验尸首,现在是个活的,怎好不见得官?”贾闰娘闻知,说道:“果要出丑,我不如仍旧缢死了罢。”方妈妈没何如,苦苦央及公差。公差做好做歉了一番,又送了东西,公差方肯停止。只带了孙小官同被告方妈妈到官答复。
陈氏受这一番作践。愤怒不过。跑回到本身家里,哭诉父亲陈东阳。那陈东阳是个贩子小人,不晓事理的,不希冀帮忙女儿。反说道:“不该逆着婆婆,凡事随顺些,自不讨打。”陈氏晓得分理不清的,走了转来,一心只要他杀。家里另有一个太婆。年纪八十五了,最是疼他的。陈氏对太婆道:“媳妇做不得如许狗彘的事,寻一条死路罢。不得伏侍你白叟家了。倒是我决不空死,我决来要两个同去。”太婆道:“我晓得你是个守志的女子,不肯跟他们狐做。倒是人身可贵,快不要起如许动机!”陈氏主张已定,恐怕太婆白叟家婆儿气,又或者来防闲着他,冒充道:“既是太婆劝我,我只得且忍着畴昔。”是夜在房竟自缢死。
“小哥夜来好鲁莽!敢是认做我小女么!”孙小官面孔通红,半响不敢承诺。方妈妈道:“吾家与你家,门当户对,你若喜好着我女儿,只消明对我说,一丝为定,便可成事。何必做那鼠窃狗偷没事理的活动?”孙小官听了这一片好言。不知是计,喜之不堪道:“多蒙妈妈厚情!待小子备些薄意,央个媒人来讲。”方妈妈道:“这个且安闲。我既以口许了你,你且进房来。与小女相会一相会,再去央媒也未迟。”孙小官正像尼姑庵里卖卵袋,巴不得要的。欢天喜地,随了方妈妈出来。方妈妈到得房门边,推他一把道:“在这里头,你自出来。”孙小官冒莽撞失。踹脚进了房。方妈妈随把房门拽上了,铿的一声下了锁。隔着板障大声骂道:“孙家小猢狲听着,你害我女儿吊死了,今挺尸在床上,托付你看管着。我到官去告你因奸致死,看你活得成活不成!”孙小官初时见关了门,止有些仓猝,道不知何意。及听得这些说话,方晓得是方妈妈因女儿死了,赚他来讨命。看那床上果有个死人躺着,老迈错愕。倒是门儿已锁,要出去又无别路。在里头哀告道:“妈妈,是我不是,且不要经官,放我出来再筹议着。”门外悄没人应。元来方妈妈叫秃小厮跟着,已去奉告了处所,到县间递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