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二 张福娘一心贞守 朱天锡万里符名[第5页/共7页]
张福娘因朱家不肯带去,在家中哭了几场。贰内心一意守着腹中动静。朱家去得四十今后,生下一子。因道少不得要归朱家,只当权寄在四川,奶名唤做寄儿。福娘既生得有儿子,就甘贫守节,誓不嫁人。随你父母乡里各式说谕,井不改心。只绩纺补纫,资给度日,守那寄儿长成。寄儿生得端倪疏秀,分歧凡儿,与里巷火伴普通的孩童戏耍,他常常做了众童的头,自称是官人,把众童呼来喝去,仿佛让他居尊的模样。到了七八岁,张福娘送他上学从师,所习诸书,一览成诵。福娘一发把做了大希冀,坚心守去,也不管朱家往厥后认不认的事了。
万里已迎遗腹孽,先将名讳报金门。
且不说福娘死守教子,那朱家自回姑苏,与川中相隔万里,相互杳不闻知。过了两年是庚子岁,公子朱逊病不得痊,呜呼哀哉。范氏虽做了四年伉俪,到有两年分歧房,寸男尺女皆无。朱景先又只生得这个公子,井无以下小男小女,一死只当绝代了。有诗为证:
人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纳宠先妻亦偶尔,岂知弃妾更心坚?
这回书也是说宋朝姑苏一个官人,姓朱字景先,单讳一个铨字。淳熙丙申年间,主管四川茶马使,有个公子名逊,年已二十岁。聘下妻室范氏,是姑苏大师,未曾娶得过门,随父往任。那公子芳华合法强大,衙门独处无聊,欲念如火,按纳不下。央人对父亲朱景先说要先娶一妾,以侍床笫。景先道:“男人未娶妻,先纳宠,有此礼否?”公子道:“固无此礼,现在客居数千里以外,只得反经行权,目下图个伴寥寂之计。他日娶了正妻,遣还了他,亦无不成。”景先道“这个也使得。只恐他日溺于情爱,要遣就烦难了。”公子道:“说过了话,男人汉做事,一刀两段,有何烦难!”景先许允。公子遂托衙门中一个健捕胡鸿出外访寻。胡鸿访得成都张姓家里。有一女子名曰福娘,姿容斑斓,脾气和顺。来与公子说了,将着财礼银五十两。取将过来为妾。福娘与公子年纪相仿,恰是少女少郎,其乐难当。两情欢爱,如胶似膝。
早知本日苦楚景,何故当时忽妾妊!
邹巡简见是旧时本官相召,不敢迟慢,忙写了禀帖,来见朱景先。朱景先问他蜀中之事,他把张福娘守贞教子,与那儿子聪明漂亮不比平常的话,说了一遍。与胡鸿所说,分毫不差。景先喜得打跌,出来与夫人及媳妇范氏备言其故,百口欣喜道:“若得如此,绝处逢生,祖宗之大庆也!”景先分付备治酒饭,管待邹巡简,与邹巡简筹议川中接他母子来姑苏说话。邹巡简道:“此路辽远,况一个女子,一个孩子,跋涉艰巨,非有大力,不能全面得直到这里。小官现在公等已完,迟早回蜀。恩主除非乘此便致书那边当道,支撑一起舟车之费,小官自当效犬马之力,下落他母子起家,一径到府上,方可无误。”景先道:“足下所言,实是老成之见。下官现在写两封书,一封写与制置使留尚书,一封即写与茶马王少卿,托他周置一应路上事体,保全途中母子无虞。至于两人在那边清算起家之事,全仗足下与胡鸿看管伏贴,下官感激不尽,当有后报。”邹巡简道:“此正小官与胡鸿酬谢恩主之日,敢不随便经心,曲护小公子到府?恩主作速写起书来,小官迟早即行也。”朱景先遂一面写起书来,书云:“铨不禄,母亡子夭,目前无孙。前发蜀时,有成都女子张氏为儿妾,怀娠留彼。今据旧胥巡简邹圭及旧役胡鸿俱言业已获雄,今计八龄矣。遗孽万里,实系寒宗如线。欲致其还吴,而伶仃母子,跋涉非易。敢祈大力覆庇,使舟车无虞不但骨肉得以汇合,实令祖宗借以连绵,感激非可名喻也。铨白。”一样发书二封,附与邹巡简将去,就便赏了胡鸿,称谢王少卿相吊之礼。各厚赠盘费,千叮万嘱,两人受托而去。朱景先道是既有下属主张,又有旧役帮衬,必是伏贴得来的,百口日夜只望好音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