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 徐茶酒乘闹劫新人 郑蕊珠鸣冤完旧案[第5页/共7页]
世人闹闹嚷嚷簇拥着徐达,也有吓他的,也有劝他的,一夜何曾得睡?徐达只不肯说。
再说郑蕊珠那晚被徐达拐至后门,推与二人,便见把后门关了,方晓得是歹人的造作。欲待叫着本家人,自是新来的媳妇,未曾晓得一个名姓,一时叫不出来。亦且门已关了,便口里喊得两句“不好了”,也没人听得。那些后生背负着只是走,内心正慌,只见前面赶来,两小我撇在地下竟自去了。阿谁徐达一把抱来,丢在井里。井里无水,又不甚深,只跌得一下,毫无伤损。听是上面世人吵嚷,晓得是本身家人,又火把齐明,照得井里也有光。郑蕊珠负极叫唤救人,怎当得上边人拿住徐达,你长我短,嚷得一个不耐烦。妇人声音,终久娇细,又在井里,阿谁闻声?多簇拥着徐达,吆呼喊喝一起去了。郑蕊珠听得人声渐远,只叫得苦,大声哭泣。看看天气敞亮,蕊珠想道:“此时上边一定无人走动。”高喊两声救人!又大哭两声,公然轰动了上边两人。只因这两小我走将来,有分教:
衙门中一个老吏,见这大族翁徬徨,问知其故,便道:“要破此猾贼也不难,只要重重谢我。我去禀了然,有体例叫他伏罪。”大族翁许了谢礼十两。老吏去禀县官道:“这家新妇初过门,若出来与贼盗同辨公庭,热诚极矣!老爷还该惜具面子。”县官道:“若不出来,安知贼的真假?”老吏道:“吏典到有一个鄙意。想这贼躲藏阁房,必定未曾认得这妇人的,他却混赖其妇有约。现在不必其妇到官,密地另使一个妇人代了,与他相对。他认不出来,其诬立见,既能够辨贼,又能够全面这家了。”县官点头道:“说得有理。”就叫吏典悄地去唤一娼妇打扮了良家,包头素衣,当贼人面前带上堂来,大声禀道:“其家新妇瑞姑拿到!”贼人不知是假,赶紧叫道:“瑞姑,瑞姑,你约我到房中治病的,如何你公公家里拿住我做贼送官,你就不说一声?”县官道:“你可认得恰是瑞姑了么?”贼人道:“如何不认得?从小认得的。”县官大笑道:“有如许奸滑贼人,险被你哄了。元来你未曾认得瑞姑,怎赖道是他约你医病?这是个娼妓,你认得真了么?”贼人对口无言,县官喝叫用刑。贼人方才诉说未曾偷得一件,祈求减罪。县官打了一顿大板,枷号示众。因为无赃,恕其徒罪。大族翁新妇方才得免出官。这也是新婚人家一场大笑话。
“这个茶酒、一贯不是个好人,方才喝礼时节看他没心没想,两眼只看着新人,又两次不见了他,现在竟不知那边去了。莫不是他有甚么奸计,藏过了新人么?”郑老儿道:“这个茶酒,元不是好人。小女前日开面也是他。因见他轻浮态度,正内心怪恨,不想宅上茶酒也用着他。”郑家随来的仆人也说道:“他元是个游嘴光棍,这蓖头赞礼,多是近新来学了撺哄过日子的。毕竟他有原因,去还不远,我们追去。”谢产业直的道:“他要内里拐出新人,必在后门出后巷里去了。方才后门关好,必是他复身转来关了,令人不疑。以是又到堂前对付这一回,必然畴前面转至后巷去了,故此这会不见,是他无疑。”
徐达看得浑身似火,背后熟行铳也不知放了几遭,内心掉不下。晓得嫁去谢家,就设法到谢家包做了谷旦的茶酒。到得那日,郑老儿亲送女儿过门。只见出来驱逐的傧相,就是前日的栉工徐达。心下一转道:“元来他又在此。”比至新人出轿,行起礼来,徐达没眼看得,一心只在新娘子身上。口里哩连罗连,把礼数多七颠八倒起来。但见:东西错认,摆布乱行。信口称呼,亲翁忽为亲妈:偶然赞喝,该“拜”反做该“兴”。见过泰山,又请岳翁回礼;参完堂上,还叫父母升厅。不管嘈坏郎君,只是贪看新妇。徐达乱嘈嘈的行过了很多礼数,新娘子花烛已过,进了房中,算是完了,只要接待送亲吃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