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 徐茶酒乘闹劫新人 郑蕊珠鸣冤完旧案[第3页/共7页]
徐达看得浑身似火,背后熟行铳也不知放了几遭,内心掉不下。晓得嫁去谢家,就设法到谢家包做了谷旦的茶酒。到得那日,郑老儿亲送女儿过门。只见出来驱逐的傧相,就是前日的栉工徐达。心下一转道:“元来他又在此。”比至新人出轿,行起礼来,徐达没眼看得,一心只在新娘子身上。口里哩连罗连,把礼数多七颠八倒起来。但见:东西错认,摆布乱行。信口称呼,亲翁忽为亲妈:偶然赞喝,该“拜”反做该“兴”。见过泰山,又请岳翁回礼;参完堂上,还叫父母升厅。不管嘈坏郎君,只是贪看新妇。徐达乱嘈嘈的行过了很多礼数,新娘子花烛已过,进了房中,算是完了,只要接待送亲吃喜酒。
衙门中一个老吏,见这大族翁徬徨,问知其故,便道:“要破此猾贼也不难,只要重重谢我。我去禀了然,有体例叫他伏罪。”大族翁许了谢礼十两。老吏去禀县官道:“这家新妇初过门,若出来与贼盗同辨公庭,热诚极矣!老爷还该惜具面子。”县官道:“若不出来,安知贼的真假?”老吏道:“吏典到有一个鄙意。想这贼躲藏阁房,必定未曾认得这妇人的,他却混赖其妇有约。现在不必其妇到官,密地另使一个妇人代了,与他相对。他认不出来,其诬立见,既能够辨贼,又能够全面这家了。”县官点头道:“说得有理。”就叫吏典悄地去唤一娼妇打扮了良家,包头素衣,当贼人面前带上堂来,大声禀道:“其家新妇瑞姑拿到!”贼人不知是假,赶紧叫道:“瑞姑,瑞姑,你约我到房中治病的,如何你公公家里拿住我做贼送官,你就不说一声?”县官道:“你可认得恰是瑞姑了么?”贼人道:“如何不认得?从小认得的。”县官大笑道:“有如许奸滑贼人,险被你哄了。元来你未曾认得瑞姑,怎赖道是他约你医病?这是个娼妓,你认得真了么?”贼人对口无言,县官喝叫用刑。贼人方才诉说未曾偷得一件,祈求减罪。县官打了一顿大板,枷号示众。因为无赃,恕其徒罪。大族翁新妇方才得免出官。这也是新婚人家一场大笑话。
知县便叫郑、谢两家父亲与同媒的人等,又拘齐两家摆布邻里,备细拜候。多只是普通不知情,没有甚么别话,也没有一个认得这尸首的。知县出了一张榜文,召取尸亲家眷认领安葬,也未曾有一个提及的。郑、谢两家自备了赏钱,知县又替他写了榜文,访取郑蕊珠下落,也没有一小我晓得影响的。知县断决不开,只把徐达收在监中,五日一比。谢三郎苦毒,不时催禀。县官没法,只得做他不着,也不知打了多多极少。徐达开月朔时做差了事,到此不知些脑筋,教他也无何如,只好巴过五口,吃这番痛棒。也没个探听的去处,也没个结局的法儿,真恰是没头的公事,表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