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第3页/共5页]
南燕慕容超嗣位以后,悉以国事付公孙五楼,燕业为衰。晋刘裕伐之,或谓:“燕人若塞大岘之险,坚壁清野,雄师深切,将不能自归。”裕曰:“鲜卑贪婪,不知远计,谓我不能耐久,不过进据临朐,退守广固,必不能守险清野。”超闻有晋师,引群臣集会,五楼曰:“吴兵轻果,利在速战,不成争锋,宜据大岘,使不得入。各命守宰,依险自固,焚荡资储,芟除禾苗,使敌无所资。彼侨军无食,能够坐制。若纵使入岘,出城逆战,此下策也。”超不听,裕过大岘,燕兵不出,喜形于色,遂一举灭燕。观五楼之计,正裕之所惮也。超平生信誉五楼,独于此不然,盖天意也。五楼亦可谓智士,足与李左车比肩。后代奸妄擅国,以误大事者多矣,无所谓五楼之智也。
礼记缁衣篇:“诗云,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国度以宁,都邑以成,百姓以生。谁能秉国成?不自为正,卒劳百姓。”郑氏注不言何诗。今毛诗节南山章但有下三句而微分歧。典范释文云:“从第一句至百姓以生五句,今诗皆无此语,或皆逸诗也。”予按文选张华答何劭诗曰:“周任有遗规,其言明且清。”但是周任所作也。而李善注曰:“子思子诗云,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世之所存子思子亦无之,不知善何所据?意当时或有此书,善必不妄也,特不及周任遗规之义,又不成晓。
陶渊明集归故乡居六诗,其末“种苗在东皋”一篇,乃江文通杂体三十篇之一,明言敩陶征君田居,盖陶之三章云:“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故文通云:“虽有荷锄倦,浊酒聊自适。”正拟其意也。今陶集误编入,东坡据而和之。又“东方有一士”诗十六句,复重载于拟古九篇中,坡公遂亦两和之,皆随便即成,不复细考耳。陶之首章云:“荣荣窗下兰,密密堂前柳。初与君别时,不谓行当久。出门万里客,中道逢嘉友。未言心先醉,不在接杯酒。兰枯柳亦衰,遂令此言负。”坡和云:“有客扣我门,系马庭前柳。庭空鸟雀噪,门闭客立久。仆人枕书卧,梦我平生友。忽闻剥啄声,惊散一杯酒。倒裳起谢客,梦觉两愧负。”二者金石合奏,如出一手,何止子由所谓遂与比辙者哉!
元魏破江陵,尽以所俘士民为奴,无问贵贱,盖北方夷俗皆然也。自靖康以后,陷于金虏者,帝子天孙,宦门仕族之家,尽没为奴婢,使供作务。每人一月支稗子五斗,令自舂为米,得一斗八升,用为糇粮。岁支麻五把,令缉为裘,别的更无一钱一帛之入。男人不能缉者,则终岁赤身,虏或哀之,则使执爨,虽时负火得暖气,然才出外取柴,归再坐火边,皮肉即脱落,不日辄死。惟喜有技术,如医人、绣工之类,平常只团坐地上,以败席或芦藉衬之。遇客至开筵,引能乐者使奏技,酒阑客散,各复其初,还是环坐刺绣,任其存亡,视如草芥。先公在英州,为摄守蔡寯言之,蔡书于甲戌日记,后其子大器录以相示,此松漠记闻所遗也。
北狄俘虏之苦
兔葵燕麦
先王谥以尊名。节以壹惠,故谓为易名。但是谥之为义,正训名也。司马长卿谕蜀文曰:“身故知名,谥为至愚。”颜注云:“终以愚死,后叶传称,故谓之谥。”柳子厚招海贾文曰:“君不返兮谥为愚。”二人所用,其意则同。唯王子渊箫赋曰:“幸得谥为洞箫兮,蒙圣主之渥恩。”李善谓:“谥者号也,言得谥为箫而常施用之。”以器物名为谥,其语可谓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