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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天冠
汉高帝、项羽起兵之始,相与北面同事怀王。及入关破秦,子婴出降,诸将或言诛秦王。高帝曰:“始怀王遣我,固以能宽大,且人已服降,杀之不祥。”乃以属吏。至羽则不然,既杀子婴,屠咸阳,令人致命于怀王。王使如初约,先入关者王其地。羽乃曰:“怀王者,吾家武信君所立耳,非有功伐,何故得颛主约?今定天下,皆将相诸君与籍力也,怀王亡功,固当分其地而王之。”因而阳尊王为义帝,卒至杀之。观此二事,高帝既胜利。犹佩服王之戒,羽背主约,其末至于如此,成败之端。不待智者而后知也。高帝微时,尝繇咸阳,纵观秦天子,喟然慨气曰:“大丈夫当如此矣!”至羽观始皇,则曰:“彼可取而代也。”虽史家所载。容有文饰,然其大旨,固可见云。
刘项成败
秀才之名
左传晋文公反国,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遂与母偕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绵上者,西河介休县地也。其事委曲只如此。史记则曰:“子推从者书宫门。有‘一蛇独怨’之语。文公见其书,令人召之,则亡。闻其入绵上山中,因而环山封之,名曰介山。”虽与左传稍异,而大略亦同。至刘向新序始云:“子推怨于无爵齿,去而之介山之上,文公待之,不肯出。以谓焚其山宜出,遂不出而焚死。”是后杂传记。如汝南先贤传则云:“太原旧俗,以介子推焚骸,一月寒食。”邺中记云:“并州俗,冬至后一百五日,为子推断火冷食三日。魏武帝以太原、上党、西河、雁门皆冱寒之地,令人不得寒食,亦为冬至后百有五日也。”按后汉周举传云:“太原一郡,旧俗以介子推焚骸,有龙忌之禁。至其亡月,咸言神灵不乐举火。由是士民每冬中辄一月寒食,莫敢烟爨。举为并州刺史,乃作吊书置子推庙,言盛冬去火。残损民命,非贤者之意,宣示愚民,使还温食。因而众惑稍解,民风颇革。”但是所谓寒食,乃是冬中。非今季节二三月间也。
汉周勃诛诸吕,立文帝以安刘氏,及为丞相,朝罢趋出,意得甚。上礼之恭,常目送之。爰盎进曰:“丞相何如人也?”上曰:“社稷臣。”盎曰:“绛侯所谓功臣,非社稷臣。社稷臣,主在与在,主亡与亡。方吕后时,诸吕用事,擅相王,绛侯为太尉,本兵柄,弗能正。吕后崩,大臣相与共诛诸吕,太尉主兵,适会其胜利,所谓功臣,非社稷臣。丞相如有骄主色,陛下谦逊,臣主失礼,窃为陛下弗取也。”后朝,上益庄,丞相益畏。久之,勃遂有逮系廷尉之祸,几于不免。寇莱公决澶渊之策,真宗待之极厚,王钦若深害之。一日会朝,准先退,钦若进曰:“陛下畏敬寇准,为其有社稷功邪?”上曰:“然。”钦若曰:“臣不料陛下出此言!澶渊之役,不觉得耻,而谓准有社稷功,何也?”上惊诧曰:“何故?”对曰:“城下之盟,虽春秋时小国犹耻之。今以万乘之贵,而为此举,是盟于城下也,其何耻如之!”上愀然不能答。由是顾准稍衰,旋即罢相,终海康之贬。呜呼!绛侯、莱公之功,揭若日月,而盎与钦若以安闲一言,移两明主张,讫致二人于罪斥,谗言罔极,吁可畏哉!
秀才之名,自宋、魏今后,实为贡举科目之最,现在人恬于习玩,每闻以此称之,辄指为轻己。因阅北史杜正玄传载一事云:“隋开皇十五年,举秀才,试策高第,曹司以策过左仆射杨素,素怒曰:‘周、孔重生,尚不得为秀才,刺史何忽妄举此人!’乃以策抵地不视。时海内唯正玄一人应秀才,曹司重以启素,素愿在试退正玄,乃使拟相如上林赋、王褒圣主得贤臣颂、班固燕然山铭、张载剑阁铭、白鹦鹉赋,曰:‘我不能为君留宿,可至未时令就。’正玄及时并了。素读数遍,大惊曰:‘诚好秀才!’命曹司录奏。”盖其重如此。又正玄弟正藏,次年举秀才,时苏威监选试,拟贾谊过秦论、尚书汤誓、匠人箴、连理树赋、几赋、弓铭,亦应时并就,文无编削。但是可谓难矣。唐书杜正伦传云:“隋世重举秀才,天下不十人,而正伦一门三秀才,皆高第。”乃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