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宫保爱才求贤若渴 太尊治盗疾恶如仇[第1页/共4页]
老残从门口返来,掌柜的笑迷迷的迎着说道:“你老还要骗我!这不是抚台大人送了酒菜来了吗?刚才来的,我传闻是武巡捕赫大老爷,他是个参将呢。这二年里,住在俺店里的客,抚台也常有送酒菜来的,都不过是平常酒菜,差个戈什来就算了。像如许尊敬,俺这里是头一回呢!”老残道:“那也不必管他,平常也好,非常也好,只是这桌菜如何销法呢?”掌柜的道:“或者分送几个兰交朋友,或者今晚赶写一个帖子,请几位面子客,明儿带到大明湖上去吃。抚台送的,比金子买的还光荣很多呢。”老残笑道:“既是比金子买的还要光荣,可有人要买?我就卖他两把金子来,抵还你的房饭钱罢。”掌柜的道:“别忙,你老房饭钱,我很不怕,自有人来替你开辟。你老不信,尝尝我的话,看灵不灵!”老残道:“管他如何呢,只是今晚这桌菜,依我看,倒是转送了你去宴客罢。我很不肯意吃他,怪烦的慌。”
“那玉大人看了,眉毛一皱,眼睛一凝,说道:‘这几件衣服,我记得仿佛是前天城里失盗那一家子的。临时带回衙门去,照失单查对。’就指着衣服向于家父子道:‘你说这衣服那边来的?’于家父子面面相窥,都回不出。还是于学礼说:‘这衣服实在不晓得那边来的。’玉大人就立起家来。分付:‘留下十二个马兵,同地保将于家父子带回城去听审!’说着就出去。跟班的人,拉过马来,骑上了马。带着余下的人先进城去。
“这里于学礼的媳妇,是城里吴举人的女人,想着他丈夫同他公公、大伯子都被捉去的,断不能疏松,当时同他大嫂子商讨,说:‘他们爷儿三个都被拘了去,城里不能没小我顾问。我想,家里的事,大嫂子,你老看管着;这里我也赶快追进城去,找俺爸爸想体例去。你看好不好?’他大嫂子说:‘杰出,很好。我正想着城里不能没人照顾。这些管庄子的都是乡间老儿,就差几个去,到得城里,也跟傻子一样,没有效处的。’说着,吴氏就清算清算,选了一挂双套飞车,赶进城去。到了他父亲面前,嚎陶大哭。这时候不过一更多天,比他们父子三个,还早十几里地呢。
“吴氏一头哭着,一头把飞灾大祸奉告了他父亲。他父亲吴举人一听,浑身颤栗,抖着说道:‘犯着这位丧门星,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当了,我先去走一趟看罢!’赶紧穿了衣服,到府衙门求见。号房上去回过,说:‘大人说的,现在要办盗案,不管甚么人,一应不见。’吴举人同里头刑名师爷夙来相好,赶紧出来见了师爷,把这类种冤枉说了一遍。师爷说:‘这案在别人手里,决然无事。但这位店主向来不照法规办事的。如能交到兄弟书房里来,包你无事。恐怕不交下来,那就没法了。”
二人讲了些时,还是老残宴客,就将这本店的住客都请到上房明间里去。这上房住的,一个姓李,一个姓张,本是极倨傲的。本日见抚台如此契重,正在设法联络联络,觉得托情谋保举境地。却遇老残借他的外间请本店的人,天然是他二人上坐,喜好的无可如何。以是这一席间,将个老残恭维得浑身难受。非常没法,也只好对付几句。好轻易一席酒完,各自散去。
老残拿茶壶,替他倒了碗茶。那人赶紧立起。请了个安伸谢,因说道:“听官保分付,从速打扫南书房院子,请铁老爷明后天出来住呢。将来有甚么调派。尽管到武巡捕房呼喊一声,就畴昔服侍。”老残道:“岂敢,岂敢!”那人便站起来,又请了个安,说:“告别,要回衙消差。请赏个名片。”老残一面叫跑堂来,给了挑盒子的四百钱;一面写了个领谢帖子,送那人出去,那人再三固让,老残仍送出大门,看那人上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