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铁炮一声公堂解索 瑶琴三叠旅舍衔环[第1页/共5页]
子谨仍向老残拱手道:“请厅房里去坐。兄弟略为交代此案,就来作陪。”老残拱一拱手道:“请先生治公,弟另有一事。辞职。”遂下堂,仍高傲摇大摆的走出衙门去了。这里王子谨分付了书吏,叫魏谦父女从速取保,今晚便要叫他们出去才好。书吏一一承诺,伐鼓退堂。
此时不但二翠摸不着脑筋,连老残也感觉惊奇的很。随即黄升带着翠环家伴计,把翠环的铺盖卷也搬走了。翠环忙问:“啥事?啥事?如何不教我在这里吗?”伴计说:“我不晓得,光传闻叫我取回铺盖卷去。”
子谨见有紫花大印,不觉喜逐颜开,双手接过,拆开一看,便大声读道:“示悉。白守耆札到便来,请即传谕王、刚二令,不得滥刑。魏谦父女取保回家、候白守覆讯。弟耀顿首。”一面递给刚弼去看,一面大声喊道:“奉抚台传谕,叫把魏谦父女刑具全行松放,取保回家,候白大人来再审!”底下听了,承诺一声“嘎”,又大喊道:“当堂松刑罗!当堂松刑罗!”却早七手八脚,把他父女手铐脚镣,项上的铁链子。一松一个洁净,教他上来叩首,替他喊道:“谢抚台大人恩情!谢刚大老爷、王大老爷恩情!”那刚弼看信以后,正自敢怒而不敢言;又听到谢刚大老爷、王大老爷恩情。如同刀子戳心普通,早坐不住,退今后堂去了。
话说老残看贾魏氏正要上刑,仓猝抢上堂去,喊了“停止”。刚弼却不认得老残为何许人,又看他青衣小帽,就喝令差人拉他下去。谁知差人见本县大老爷早经站起,晓得此人必有来源,固然承诺了一声“嘎”,却没一小我敢走上来。
正说着,只见黄升出去讲:“翠环女人出来,你家里人请你呢。”翠环一听,魂飞天外。一面说就去,一面冒死央告老残写信。翠花就到房里取出纸笔墨砚来,将笔蘸饱,递到老残手里。老残接过笔来,叹口气,向翠环道:“冤不冤?为你的事,要我亲笔划供呢!”翠环道:“我替你老磕一千个头!你老就为一回难,胜造七级宝塔!”老残已在纸上如说写就,递与人瑞,说:“我的职分已尽,再不好好的办,罪就在你了。”人瑞接过信来,递与黄升,说:“停一会送到县里去。”
却说翠环听了这话,不住的迷迷价笑,俄然又将柳眉双锁。冷静无言。你道甚么原因?他因闻声老残一封书去,抚台便如许的信从,若替他办那事,自不费吹灰主力。必然安妥的,以是就迷迷价笑,又想他们的权力,固然够用,只不知昨晚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倘若随便说说就罢了的呢,这个机遇错过,便毕生无出头乏望,以是双眉又锁起来了。又想到他妈本年年底,必然要转卖他;那蒯二秃子凶暴非常,早迟是个死,不觉脸上就泛了死灰的气色。又想到本身好好一个良家女子,如何流落得这等轻贱形状,倒不如死了的洁净,眉宇间又泛出一种英毅的气色来。又想到本身死了,原无不成,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兄弟有谁扶养,岂不也是饿死吗?他若饿死,不但父母无人祭供,并祖上的卷烟,今后便绝。这么想去,是本身又死不得了。想来想去,活又活不成,死又死不得。不知不觉那泪珠子便扑簌簌的滚将下来,赶紫用手绢子去擦。
老残一面将翠环拉起,一面向人瑞道:“你的话我如何不懂?莫非昨夜说的话,当真不算数了吗?”人瑞道:“我已完整想过,只要不管的一法。你想拔一个姐儿从良,总也得有个辞头。你也不承认,我也不承认,这话如何说呢?把他弄出来,又望那边安设呢?如果在店里,我们两小我都不承认,外人必然说是我弄的,断无疑义。我刚才得了个好点的差使,妒忌的人很多,能不奉告宫保吗?今后我就不消在山东混了,还想甚么保举呢?所以是断乎做不得的。”老残一想,话也有埋,只是是以就见死不救,于心实也难忍,加着翠环不住的哭泣,实在难堪。便向人瑞道;“话虽如此,也得想个万全的体例才好。”人瑞道:“就请你想,如想得出,我必然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