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铁炮一声公堂解索 瑶琴三叠旅舍衔环[第1页/共5页]
子谨仍向老残拱手道:“请厅房里去坐。兄弟略为交代此案,就来作陪。”老残拱一拱手道:“请先生治公,弟另有一事。辞职。”遂下堂,仍高傲摇大摆的走出衙门去了。这里王子谨分付了书吏,叫魏谦父女从速取保,今晚便要叫他们出去才好。书吏一一承诺,伐鼓退堂。
过了两个多钟头,只见人瑞从内里出去,口称:“痛快,痛快!”说:“那瘟刚退堂以后,随即命家人检点行李回省,子谨晓得宫保耳软,恐怕他回省,又出汊子,故死力留他,说:‘宫保只要派白太尊覆审的话,并没有叫中间回省的示谕,此案未了,断不能走。你如许去销差,岂不是同宫保呕气吗?恐分歧你主敬存诚的事理。’他想想也只好忍耐着了。子谨本想请你出来用饭,我说:‘不好,倒不如送桌好好的菜去,我替你陪客罢。’我讨了这个差使来的。你看好不好?”老残道:“好!你吃白食,我担情面,你倒便宜!我把他辞掉,看你吃甚么!”人瑞道:“你只要有本领辞,尽管辞,我就陪你挨饿。”
话说老残看贾魏氏正要上刑,仓猝抢上堂去,喊了“停止”。刚弼却不认得老残为何许人,又看他青衣小帽,就喝令差人拉他下去。谁知差人见本县大老爷早经站起,晓得此人必有来源,固然承诺了一声“嘎”,却没一小我敢走上来。
老残看刚弼怒容满面,连声呼喊,却成心呕着他顽,便悄悄的说道:“你先莫问我是甚么人,且让我说两句话。如果说的不对,堂下有的是刑具,你就打我几板子,夹我一两夹棍,也不要紧。我且问你:一个病笃的老翁,一个深闺的女子,案情我却不管,你上他这手铐脚镣是甚么意义?莫非怕他逃狱走了吗?这是制强盗的刑具,你就随便施于良民,天理何存?知己安在?”
这里黄升掌上灯来。不消半个时候,翠花、翠环俱到。他那伴计不平分付,已拍了两个小行李卷儿出去,送到里房去。人瑞道:“你们铺盖真做得快,半天工夫,就齐了吗?”翠花道:“家里有的是铺盖,对于着就够用了。”黄升出去问,开饭不开饭。人瑞说:“开罢。”停了一刻,已先将碟子摆好。人瑞道:“本日北风固然不刮,还是很冷,快温酒来吃两杯。明天非常欢愉,我们多喝两杯。”二翠俱拿起弦字来唱两个曲子侑酒。人瑞道:“不必唱了,你们也吃两杯酒罢。”翠花看二人非常欢畅,便问道:“您能这么欢畅,想必抚台那边送信的人返来了吗?”人瑞道:“不但复书来了,魏家爷儿俩这时候怕都回到了家呢!”便将以上事情,一五一十的奉告了二翠。他姊儿俩个,也自喜好的了不得,自不消说。
老残正在迟疑,却被二翠一齐上来央告。说:“这也不要紧的事,你老就担承一下子罢。”老残道:“信如何写?写给谁呢?”人瑞道:“天然写给王子谨,你就说,见一妓女或人,本系良家,甚为可悯,弟拟拔出风尘,纳为篷室,请兄大力保持,身价多少。如数照缴如此,我拿了这信就有体例,将来任凭你送人也罢,择配也罢。你就有了主权,我也不遭声气。不然,那有体例?”
此时不但二翠摸不着脑筋,连老残也感觉惊奇的很。随即黄升带着翠环家伴计,把翠环的铺盖卷也搬走了。翠环忙问:“啥事?啥事?如何不教我在这里吗?”伴计说:“我不晓得,光传闻叫我取回铺盖卷去。”
这里人瑞却躺到烟炕上去烧烟,嘴里七搭八搭的同老残说话。约计有一点钟工夫,人瑞烟也吃足了。只见黄升戴着崭新的大帽子出去,说:“请老爷们那边坐。”人瑞说:“啊!”便站起来拉了老残,说:“那边坐罢。”老残惊奇道:“几时有个那边出来?”人瑞说:“这个那边,是明天变出来的。”本来这店里的上房,一排本是两个三间,人瑞住的是西边三间,另有东边的个三间,原有别人住着,今早解缆过河去了,以是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