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六千金买得凌迟罪 一封书驱走丧门星[第2页/共5页]
翠环把房门帘一揭。“格格”的笑个不止,低低喊道:“铁老,你来瞧!”老残望外一看,本来黄人瑞在南首。双手抱着烟枪,头歪在枕头上,口里拖三四寸长一条口涎,腿上却盖了一条狼皮褥子;再看那边,翠花睡在皋比毯上,两只脚都缩在衣服里头。两只手超在袖子里、头却不在枕头上,半个脸缩在衣服大襟里,半个脸靠着袖子,两小我都睡得实沉沉的了。
又听底下一丝半气的说了几句,听不出甚么话来。只听堂上嚷道:“他说甚么?”听一个书吏上去回道:“贾魏氏说,是他本身的事,大老爷如何分付,他如何招;叫他假造一个奸夫出来,实实无从假造。”
只听堂上嚷道:“贾魏氏,你要明白你本身的极刑已定,自是无可挽回,你却死力摆脱你那父亲,说他并不知情,这是你的一片孝心,本县也没有个不成全你的。但是你不招出你的奸夫来,你父亲的命就保全不住了。你想,你那奸夫出的主张,把你害得如许苦法,他到躲得远远的,连饭都不替你送一碗,此人的交谊也就很薄的了,你却抵死不肯招出他来,反令生身老父,替他担着极刑。贤人云:‘人尽夫也,父一罢了。’原配丈夫,为了父亲尚且顾不得他,何况一个相好的男人呢!我劝你招了的好。”只听底下只是嘤嘤抽泣。又听堂上喝道:“你还不招吗?不招我又要动刑了!”
话说老残仓猝要问他投到胡举人家便如何了。人瑞道:“你越焦急,我越不焦急!我还要抽两口烟呢!”老残急于要听他说,就叫:“翠环,你从速烧两口,让他吃了好说。”翠环拿着签子便烧。黄升从内里把行李放好,出来回道:“他们的铺盖,叫他伴计来放。”人瑞点点头。一刻,见先来的阿谁伴计,跟着黄升出来了。本来马头上端方:凡妓女的铺盖,必须他伴计自行来放,家人断不肯替他放的;又兼之铺盖以外另有甚么利用的物事,他伴计晓得放在甚么地点,妓女探手便得,如果别人放的,就无处寻觅了。
这里人瑞烟也吃完。老残问道:“投到胡举人家如何呢?”人瑞道:“这个乡间胡涂老儿,见了胡举人,扒下地就叩首,说:‘如能救得我仆人的,万代封侯!’胡举人道:‘封侯不济事,要有钱才气办事呀。这大老爷,我在省会里也与他同过席,是认得的。你先拿一千银子来,我替你办。我的报酬在外。’那老儿便从怀里摸出个皮靴页儿来,取出五百一张的票子两张。交与胡举人,却又道:‘但能官司告终无事,就再花多少,我也能办。”胡举人点点头。吃过午餐,就穿了衣冠来拜老刚。”
再说黄人瑞道:“这是前两天的事,现在他还要算计阿谁老头子呢。昨日我在县衙门里用饭,王子谨气得要死,逼得不好开口,一开口,仿佛得了魏家多少银子似的,李太尊在此地,也感觉这案情不铛铛,然也没有法想,商讨除非能把白太尊白子寿弄来才行。这瘟刚是以廉洁自命的,白太尊的廉洁,恐怕比他还靠得住些。白子寿的品德学问,为众所推服,他还不敢鄙视,舍此更无能制伏他的人了。只是一两天内就要上详,宫保的性子又急,若奏出去就不好设法了。只是没法通到宫保面前去,凡我们同僚,都要避点怀疑。昨日我瞥见老哥,我从心眼里欢乐出来,请你想个甚么体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