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金线东来寻黑虎 布帆西去访苍鹰[第2页/共4页]
高公道:“高超得极。不知吃几帖?”老残道:“本日吃两帖,明日再来复诊。”高公又问:“药金就教多少?”老残道:“鄙人行道,没有必然的药金。公然医好了姨太大病,等我肚子饥时,赏碗饭吃;走不动时。给几个盘川,尽够的了。”高公道:“既如此说,病好一总酬谢。尊寓在那边,以便倘有变动。着人来请。”老残道:“在布政司街高升店。”说毕分离。今后,每天来请。不过三四夭,病势渐退,已经同凡人一样。高公喜好得无可如何,送了八两银子谢仪。还在北柱楼办了一席酒,聘请案牍上同事作陪,也是个吹嘘的意义。谁知一个传十,十个传百,官幕两途,拿肩舆来接的,垂垂有日不暇给之势。
这金线泉相传水中有条金线。老残摆布看了半天,不要说金线,连铁线也没有。厥后幸而走过一个士子来。老残便作揖就教这“金线”二字有无下落。那士子便拉着老残踅到池子西面,弯了身材,侧着头,向水面上看。说道:“你看,那水面上有一条线,仿佛游丝一样,在水面上动摇。瞥见了没有?”老残也侧了头,还是看去。看了些时,说道:“瞥见了,瞥见了!”这是甚么原因呢?想了一想,道:“莫非底下是两股泉水,力量相敌,以是中间挤出这一线来?”那士子道:“这泉见于著录好几百年,莫非这两股泉的力量,经历这久就没有个强弱吗?”老残道:“你看这线,常常摆布摆动,这就是两边泉力不匀的事理了。”那士子到也点头会心。说完。相互各散。
过了一日,老残下午无事,正在寓中闲坐,忽见门口一乘蓝呢轿落下,出去一小我,口中喊道:“铁先生在家吗?”老残一看,本来就是高绍殷,赶快迎出,说:“在家,在家。请房里坐“只是处所卑污,劳驾的很。”绍殷一面道:“说那边的话!”一面就往里走。进得二门,是个朝东的两间配房。房里靠南一张砖炕,炕上铺着被褥;北面一张方桌,两张椅子;西面两个小小竹箱。桌上放了几本书,一方小砚台,几枝笔,一个印色盒子。老残让他上首坐了。他就顺手揭过书来,细细一看,惊奇道:“这是部宋版张君房刻木的《庄子》,从那边得来的?此书世上久不见了,季沧苇、黄丕烈诸人俱来见过,要算希世之宝呢!”老残道:“不过先人遗留下来的几本破书,卖又不值钱,随便带在行箧,解解闷儿,当小平话看罢了,何足挂齿。”再望下翻,是一本苏东坡手写的陶诗,就是毛子晋所仿刻的祖本。
那日,又在北柱楼用饭,是个候补道请的。席上右边上首一小我说道:“玉佐臣要补曹州府了。”左边下首,紧靠老残的一小我道:“他的班次很远。如何会补缺呢?”右边人道:“因为他办强盗办的好,不到一年竟有路不拾遗的气象,宫保赏识不凡。前日有人对宫保说:‘曾走曹州府某乡庄过,亲目睹有个蓝布承担弃在路旁,无人敢拾。某就问土人:“这承担是谁的?为何没人收起?”土人道:“昨儿夜里,不知何人放在这里的。”某问:“你们为甚么不拾了归去?”都笑着摇点头道:“俺还要一家子性命吗!”如此,可见路不拾遗,前人竟不是欺人,本日也竟做获得的!’宫保听着非常喜好,以是筹算专折明保他。”左边的人道:“佐臣人是无能的。只嫌太残暴些。来到一年,站笼站死两千多人,莫非没有冤枉吗?”中间一人道:“冤枉必然是有的,自无庸议。但不知有几成不冤枉的?”右边人道:“大凡苛吏的政治,内里都是都雅的。诸君记得昔经常剥皮做兖州府的时候,何尝不是如许?总做的大家侧目而视就完了。”又一人道:“佐臣酷虐,是固然酷虐,然曹州府的民情也实在可爱。那年,兄弟署曹州的时候。几近无一天无盗案。养了二百名小队子,像那不捕鼠的猫一样,毫无用处。及至各县捕快捉来的强盗,不是诚恳乡民,就是被强盗胁了去看管骡马的人。至于真强盗,一百个里也没有几个。现在被这玉佐臣雷厉流行的一办,盗案竟自没有了。相形之下,兄弟实在忸捏的很。”左边人道:“依兄弟鄙意,还是未几杀人的为是。此人名震一时,恐将来果报也在不成思议之列。”说完,大师都道:“酒也够了,赐饭罢。”饭后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