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借箸代筹一县策 纳楹闲访百城书[第3页/共5页]
老残道:“此事却有个别例。中间一年筹一千二百金,却不消管我如何体例,我能够代画一策,包你境内没有一个盗案;倘有盗案,且能够包你瞬息便获。中间觉得何如?”东造道:“能得先生去为我帮手,我就百拜的感激了。”老残道:“我无庸去,只是教中间个至良极美的法例。”东造道:“中间不去,这法例谁能行呢?”老残道:“正为荐一个行此法例的人。惟此人千万不成怠慢。若怠慢此人,彼必立即便去,去后祸必更烈。
不过是风餐露宿,两三日工夫已到了东昌城内,找了一家洁净车店住下。当晚安设停妥。次日早餐后便往街上寻觅书店。寻了好久,始觅着一家小小书店,三间门面,半边卖纸张笔墨,半边卖书。遂走到卖书这边柜台外坐下,问问此地行销是些甚么册本。
“刘仁甫在四川住了三年,尽得其传。当时恰是粤匪扰乱的时候,他从四川出来,就在湘军、淮虎帐盘里混过些时。因上两军,湘军必须湖南人,淮军必须安徽人,方有照顾。若别省人,不过对付故事,得个把小保举罢了,大权万不会有的。此公已保举到个都司,军务渐平。他也偶然恋栈,遂回故乡,种了几亩田,聊以度日,闲暇无事,在这齐、豫两省随便游行。这两省练武功的人,无不知他的名誉。他却不肯传授门徒,如果深知此人必然循分的,他就教他几手拳棒,也非常慎重的。以是这两省有技艺的,全敌他不过,都俱怕他。若将此人延为上宾,将这每月一百两托付此人,听其如何利用。约莫他只要招十名小队,供驰驱之役,每人月饷六两,其他四十两,供应来往豪杰酒水之资,也就够了。
到了次日,雪虽已止,寒气却更甚于前。起来喊店家秤了五斤柴炭,生了一个大火盆,又叫买了几张桑皮纸,把那破窗户糊了。瞬息之间,房屋里暖气阳回,非昨日的气象了。遂把砚池烘化,将昨日未曾写完的信,详细写完封好,又将致刘仁甫的信亦写毕,一总送到上房,交东造收了,
“我方才说这个刘仁甫,江湖都是大驰名的。都城里镖局上请过他几次,他都不肯去,甘心埋名隐姓,做个农夫。如果此人来时,待以上宾之礼,仿佛贵县开了一个庇护木县的镖局。他无事时,在街上茶社饭店里坐坐,这过往的人。凡是江湖上朋友,他到眼便知,随便会几个茶饭东道,不消十天半个月。各处悍贼头子就全晓得了,立即便要传出号令:或人安身之地,不准打搅的。每月所余的那四十金就是给他做这个用处的。至于小盗,他本无门径,随便乱做。就近处,自有人来暗中报信,失主尚将来县报案,他的部下人倒已先将盗犯获住。如果稍远的处所做结案子,沿路也有他们的朋友,替他暗中捕下去,不管走到那边,俱捉获得的。以是要十名小队子,实在,只要四五个应手的人已经足用了。那多余的五六小我。为的是本县肩舆前头摆摆威风,或者按差送差,跑信等事用的。”
东造听了,连轮作揖伸谢,说:“我自从挂牌委署斯缺,何尝一夜安眠。本日得闻这番群情,如梦初醒,如病初愈,真是万千之幸!但是这封信是派个多么样人送去方妥呢?”老残道:“必须有个亲信朋友吃这一趟辛苦才好。若随便叫个差人送去,便有骄易他的意义,他必然不肯出来,那就连我都要遭怪了。”东造连连说:“是的,是的。我这里有个族弟,明天就到的,能够让他去一趟。先生信几时写呢?就操心写起来最好。”老残道:“明日一天不出门。我现在正写一长函致庄宫保,托姚云翁转呈,为细述玉太尊政绩的,约莫也要明天写完;并此信一总写起,我后天就要解缆了。”东造问:“后天往那边去?”老残答说:“先往东昌府访柳小惠家的保藏,想看看他的宋、元板书,随后即回济南省会过年。再后的行迹,连我本身也不晓得了。本日夜已深了,能够睡罢。”立起家来。东造叫家人:“打个手照,送铁老爷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