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欺不弃[第8页/共12页]

那是个出兵的手势。

“放箭！”华鸿道怒道。

“你做得对，终究有点大将军的模样了。”暮青公然这么说，只是说罢望着城门笑了笑，她此生从未展露过如许的笑容，敞亮和暖，至净至柔，“我得知此事时是欣喜的，查烈长大了，你也像个朝廷的大将军了。以是，在这城门前，我孤身奋战之时，曾真的觉得你们不会来了……见到你们的时候，我才晓得我有多期盼见到你们……感谢，你们来了，对我有多首要，或许超乎你们的设想。”

步惜欢已转头望向暮青，目光落在她执缰的手上，笑吟吟隧道：“路上几经恶战，卿卿怠倦不堪，为夫不能去与娘子共骑，不知娘子可愿来与为夫共骑？”

这一喊，把军医们吓得面色煞白，仓猝劝止——陛下脉象细缓有力，气血阴阳皆大不敷，此等关头大耗元气，无异于自毁。

－－－－－－题外话－－－－－－

“元修。”暮青隔着城门过道与元修对望着，星光洒在肩头，冷辉细碎，胜似寒冰，“我最后问你一遍，有洛都的动静吗？”

跟着传令人的脚步声远去，机括声一停，船上立即堕入了沉寂。紧接着，铁靴踏在船板上的声响如浪般移到了船尾，船身稍平，船头便调转方向遁藏浪劲。

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一声长报之音入耳，展开眼时，她闻见夜风捎来了一股腥涩气。

呼延昊也在此？

华鸿道望向港口，见追击南兴帅舰的几艘鸟船见令而返，朝着这边疆场破浪驰冲而来。而这边疆场杀声激壮，茫茫大雾当中，船影如山，斗风倒海，驽箭乘风，喷筒破雾，远了望去，黑梭铁石齐飞，生风掀浪，力如山崩！

“不对……”暮青蓦地昂首，步惜欢被她看得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她就吃紧忙忙地翻起了他的袖口。

元修口吐黑血，抬头而倒，耳畔是错愕的喊声，臣子、侍卫和将士们向他团团围来，他的眼中却只要桥上的那抹人影。那人一袭烈衣卷入了千军万马当中，人似黑潮，尘起如云，他俄然间明白，这平生缝住了他的心的阿谁女子已策马腾云而去，去处是远洋仙山，是茫茫人海，此生来世，再不复见了。

暮青来到马前，昂首笑了笑，护城河幽幽的波光映在她的眉眼上，笑容暖柔，柔得有些惨白，仿佛风一吹，这笑此人便会随风而散了。

梅姑和老翁赶来助阵，瞥见步惜欢脱手，二人同时惊住，“蓬莱心经？！”

军医们已久候多时，仓猝见驾以后一齐上前诊脉，元修却一向望着船上的大火，望着火光那头儿渐行渐远的南兴海师，望着模恍惚糊的小镇港口。

城墙下，步惜欢耳闻着杀声，感受着暮青的气味，觉出她的情感愈渐安稳了下来，这才将她稍稍拥紧了些。

华鸿道问：“战况如何？”

房门一开，只见元修面色青暗，陈镇汗湿面额，二人皆双目紧闭，一看即知是到了运功调息的关头时候。

此话听着凉薄，月杀却蓦地一震，抬头望向步惜欢时，一贯冷酷的眼中顷刻间仿佛盛满了星光。

使节团的保护军随船而来，未骑战马，眼下仅剩两千余人，而南兴的兵马乃是马队，且兵力是燕军的两倍，如若交兵，侍卫们虽能护驾分开，但两千将士怕是只要被屠的了局——这话陈镇没说，皇上久经战事，无需他多嘴。

城墙根儿下，步惜欢低头笑了起来，仿佛要笑到日换星移，江山老去。她分开的这些年，他从未如此畅怀过，他经常设想与她相逢的景象，却从未想到会是彻夜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