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第1页/共2页]

待马车驶出宫城，明月已经照亮了帝都，车轮似搁到石子，微微一颤，明晔便轻一皱眉，舒夫人慌道：“大王，是动了伤口？”

吴王笑着道：“阿爷不必如此，没人会瞧见，也没有人会发觉的，我都已经傻了十年了，也该令人放心了。”

她看着他，问道：“有事？”

舒夫人轻靠着明晔的手掌，绽放笑容，道：“大王公事，妾痴顽，半点不能分忧。”

她再未几言，回身便拜别，行动似跟着夜风而动，半晌便消逝于长廊绝顶。

简内侍又紧走几步，在阿音面前站定，却将手中的风灯递来，道：“夜色如晦，昏昏不明，女人提着灯归去吧。”

简内侍又道：“天道循环，皆是命罢了。”

简内侍忽地泪眼滂湃，跪在吴王脚边，“老奴甘愿您如畴前。”

舒夫人一愣，看着明晔，喃喃道：“妾心中……唯有，大王一人……”

明晔抬起手，轻抚着她如花的面庞，感喟道：“与你无关。”

明晔终究看了她一眼，道：“不必。”

“妾……”舒夫人定定着盯着明晔，忽地，便滚落泪珠，“大王、是不要妾了吗？”

九曲长桥旁无数莲叶田田，风卷荷浪，满池暗香，阿音单独一人，向着院门外走去，拂过柳丝与清荷，裙畔，感染了些夜起的露水。

车轮麟麟，明晔斜倚软垫，面色如晦，奉侍在侧的舒夫人连呼吸都不敢减轻。

阿音话音渺然，“不会再来。”

他面上的愁苦再不能粉饰，在这无人的天井，无扰的暗夜中，仿佛老地已经即将可入土。

“命……”阿音喃喃，她又笑，笑得凄楚，“多谢你的灯。”

明晔鼻息微重。

周利又接道：“之前还能盯着他，厥后……大王叮咛不得探听……动静，部下便撤回人手，现在……有些不好找……”

明晔未曾回应，舒夫民气中微叹，却又扬起笑容，道：“大王好久未曾来京，不知想吃些甚么？府中炊事皆平常，明日妾出门瞧瞧，买些返来可好？”

明晔轻吐出一字：“滚。”

明晔不语，点头。

舒夫人一时泪若雨下，道：“当年，妾被父母卖身，觉得就此流落他乡，存亡不知，便是沈将军将妾送给大王，妾未曾见大王之时，也是惶恐不已。只是妾命好，才得遇见大王这般好人、又……又……”她面若红霞，只是车内唯有一盏风灯，不能描画这般斑斓。

舒夫人见明晔心境有异，柔声安抚道：“大王部下皆是能人，寻一人罢了，明日便有动静了。”

明晔点头，俄然问道：“你有喜好的人吗？”

简内侍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仿佛感觉面前的少年变得有些分歧，笑容中多了些他常日见不到的东西，他有些担忧，另有些惊骇，不由脱口而出：“大王。”

简内侍抬开端看着他，仿佛面前日夜相对的这张年青的脸，变得陌生起来。

明晔却看向车外，风越大，远处宫墙外的垂柳如丝如雾，那一墙之隔，便是南苑以外了，明晔却皱眉。

马车的速率便又慢了很多。

明晔苦笑：“傻女人……”

简内侍便又长长一叹：“自古亡国之君，能这般保存了性命已是上天厚德，老奴不求其他，只求他将来能老死床榻。”

简内侍略一皱眉，盯着阿音，道：“女人为何来此？”

车内半晌无言语，周利背后一阵盗汗，只得硬着头皮又道：“易动静通达，应是晓得了阿音女人在宫中，估计已经在都城了。”

吴王便撒开手中的画册，轻道：“如果果儿还活着，你说，是不是也同她普通大了？”他似想了想，接着又点头，笑道：“果儿可比她好很多，这又如何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