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独自凄凉人不问（二）[第1页/共3页]

他偏了偏头，细心看了我半晌，似在揣摩我的言语神情，很久，扯起嘴角：“大言诳语我听的多了，一概笑话论之，不过明天我倒感觉，以你的稳沉冷狠，一定是打趣呢……”

手腕悄悄一抖，银丝光芒闪回，重新缠绕上我的腕间，我对一向满面惊震之色谛视着我们的徐景盛微微点头：“大恩不言谢，容图后报！”

他眼瞳一缩：“你想我死？”

似是俄然想起甚么，忧色俄然敛了，目光一沉，紧紧看着我：“刚才我醒来时，模糊听得有鼓噪之声，传闻回鸾殿那边出了事端，是你干的？”

院内很温馨，静到风定了，犹听到花落的声音，夜虫仍然在鸣，却更加感觉这院子无穷空幽。

“你被仇恨烧昏了头吗？怀素？”

听到脚步响，他抬开端来，目光里顿时流过欣喜之色，长身而起：“怀素，你终究返来了。”

举袖拭了额间豆大汗珠，我喘气少顷，渐渐向流碧轩走去，尽量选了保卫薄弱的僻角处走，我这副狼狈模样，不想被人瞥见。

他夙来清冷，此时也不由忧色上脸：“你从那里得来？”

那白衣少年就直直坐在院中石桌旁，神采平和，仿佛正悄悄看那青苔深院，听那夜来长风，似是在微微思考，又似是甚么都没想。

阴阴一笑：“既然不能小觑你，那么，我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他嘲笑，神情里亦有害怕，还是的悍但是凌厉，目光却已从先前的炽热转为幽冷，微微倾着头，看我。

我横臂一挽，银丝光芒暴涨，如幕般挡在朱高煦欲起的身形前：“朱高煦！闻声那边的动静否？保护们已赶来，你要在众目睽睽下，被人瞥见杀了你的姐姐，和你的表哥，魏国公之子徐景盛吗？”

长直的银丝稳稳的指着朱高煦的咽喉，我笑：“你不配我寻死觅活，更不配我罔顾性命与你相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急甚么。”

我挖苦一笑：“是的，她有鹤珠，却不肯给我，我便烧了她的寝宫。”

喝声里，他身势暴起：“本郡王不逞豪杰，只要蠢材才会留下后患！”

半晌，狂暴的大笑俄然响起，惊起宿鸟无数，扑啦啦冲上星光闪动的夜空。

我呆一呆，还未想明白他何故如此活力，他却已语如冰珠，句句诛心。

我目光一掠，已瞥见保护们的身影呈现在林外，疾声道：“且看谁输在最后！朱高煦，本日我若叫破你，不过最多换来你小小惩戒，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留待今后，亲眼看你的了局！”

他神采里微微的惊奇，悄悄一笑：“我对你的兴趣倒是越来越浓了，现在看来，你还真有点父王的风采……说吧，赌约是甚么？”

沐昕神采一凛：“怀素，你何必如此！”

听得见夜风悠悠，飞鸟往还，翅尖掠过树梢的细碎微响。

也未几留，回身便走。

沐昕长眉一扬，不愧自幼有神童之称，当即就猜了个明白：“千年鹤珠？”

他重重一叹，语气里无穷不解与悲伤，再次反复：“怀素，你如何会这般率性，草菅性命！”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的笑声俄然收了，腔调一变成狠厉沉着，幽幽的看着我，月色下乌黑的牙齿闪着狰狞的光，望去如同待噬的饿狼。

晚风起了，月色自天幕深处遥生，寒光远远射过来，映着我矗立得直直的倒影，表面里勾画一丝软弱也无的果断，我的声音比那月更冷上几分：“朱高煦。”

直到出了林子，我的盗汗才忽的一下冒出来，立时湿了满身，断了的指骨的疼痛此时才被我省起，更加难耐，我靠在墙边，咬咬牙，左手握住右手，手指用力，黑暗里响起极纤细的咯嚓轻响，被扭折的指骨已被我生生复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