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杏花如梦（附完本感言）[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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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及翰社诸友来为张原饯行，先一日就在岸边大松树下搭了个竹篷，这时诸朋友在竹篷里喝酒赋诗诉离情，倪元璐俄然嘲笑道：“阮集之又病了吗？”

张原笑道：“我已决定聘宗翼善为幕宾，你我可聘不起。”

张原道：“这可不可，日程很紧，我去广州要兼道而行，不然赶不及。”

张原惊道：“穆叔昨日派了人来报信，只说升任千总，未提及受伤之事。”

商景徽格格的笑，又道：“姑父现在也归隐不得，此次回绍兴也待不了几日吧——姑父你带我去广州吧，我要从广州坐海船去福建看望爹娘和阿姐。”

钱龙锡与张原略叙几句，便回詹事府去处皇太子朱常洛复命，孙承宗、祁承爜、杨涟、洪承畴也回各自衙门，只要翰林院的文震孟、张岱这几人要看着张原扬帆远去。

客光先道：“那想必是病愈了。”

张瑞阳点点头，忽道：“那位王二蜜斯至今未婚——好了，为父困了，你也早些歇息，此去广东路途悠远，实在辛苦，早些安睡吧。”

六月十四日傍晚，张原的座船达到西兴船埠，山阴、会稽两地的着名流绅早已闻讯，在绍兴知府徐时进的带领劣等待驱逐，渡口上黑压压都是人头，气候酷热，挥汗如雨啊，张原的族叔祖张汝霖、父亲张瑞阳，另有商周德也来了，少年漂亮的祁彪佳浅笑立一边看张原带着妻妾和一对儿子在船埠上向长辈叩首——

八月初九是乡试开考的日期，而北都城间隔广州府水陆七千余里，张原接到任命是蒲月初八，拜访告别、饮宴应酬、清算行装，转眼就是蒲月十七，虽说有大运河中转杭州，可要在八十天时候行七千里路那也是很紧急的，再不出发就要赶不上广东秋闱之期了，不能再担搁——

楼上张母吕氏和商淡然几个笑成一片，天井边的张瑞阳也是捻须而笑，对张原道：“鸿渐、鸣谦就留在家里了，过两年请翼善为他们发蒙，翼善学问不凡。”

张原道：“由他，由他。”

辽东战事惨烈，将士浴血，辽民涂炭，京中倒是谎言纷繁，同仇敌忾热忱高涨的大明朝百姓没能比及他们等候的直捣敌巢的大捷，惊惧、失落、愤激的表情可想而知。不但浅显百姓怨声载道，官员们也是相互攻讦指责，来充过后诸葛亮，但对大明两京十三省数十万生员而言，辽东战事如东风射马耳，他们最体贴的是本身的出息，因为万历四十六年也是金风桂子之年，三年一度的乡试又来了。

高起潜伏东岳庙大殿前赵孟頫碑刻劣等张原，见张原和一个面熟的老者走了过来，便从速迎上，先打量了那老者几眼，听张原说这是王宗岳王徒弟，高起潜叫了一声“王徒弟”，就抬高声音对张原道：“张先生，哥儿也来了，在后殿帝妃行宫等着张先生呢。”

穆真真带着小鸣谦当然也要归去，张瑞阳老佳耦还没见过这个小乖孙呢；

六月十七夜里，宾朋散去，东张旧宅规复了昔日的安好，张原沐浴后与老父坐在天井里乘凉，一轮明月移至天井上方的天空，清辉洒落，天井围廊清楚可见，小孩子们在木楼上嬉闹的声音历历可闻，九岁的履洁在教三岁的鸿渐和两岁的鸣谦读《三字经》，鸿渐和鸣谦毕竟年幼，刚过周岁的鸣谦连话都说不清楚，小兄弟二人跟着读了几句就不肯读了，履洁好为人师，定要教这两个小表弟，鸿渐被逼不过，锐声喊道：“我爹爹是状元，读书谁也读不过我爹爹，我爹爹——我爹爹一天读五百卷书。”五百在小鸿渐看来已经是多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