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华丽的虱子[第2页/共2页]

张原转头一看，倒是年方十一的山阴神童祁彪佳祁虎子，由一个年青力壮的家仆跟着，从寺院另一侧绕了过来，喜道：“祁贤弟来得好早啊，恰好为我向启东先生引见一下。”

张原朝武陵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蓝帕裹头、玄色裙裳的少女健鹿普通奔过来，跑到近前，欢愉地叫了一声：“张家少爷。”屈膝万福施礼。

主仆二人走了小半个时候，到了大善寺外广场，广场是大块大块麻石铺成的，踏在上面很健壮很利落，张原用力顿脚，把皮靴底粘着的厚厚泥皮跺散，游目四望，这气候一放晴，广场上就热烈起来了，卖各种糕点吃食的、卖香纸香烛、卖酒卖茶卖果子的，喧闹喧闹，感受比他单独来的那天还热烈，是因为喇唬们销声匿迹的原因吗？

一起上张原就想着吃喝玩乐的救国之路，一步步来，先肄业，把八股文学好学精，对于过来岁的县试和府试，秀才功名是第一步，不，让刘启东先生收他入门是第一步。

张母吕氏还问儿子要不要备拜师的贽礼？想着前次的酒壶都被周兆夏给摔烂了，张原就不想第一次就带着贽礼去，还是等刘宗周承诺收下他再备贽礼吧。

张原打量了穆真真两眼，这堕民少女固然裙裳旧暗，但清算得干清干净，还带着橘子的暗香，微黄的长发梳成堕民女子常见的那种高髻，不知这时候的人是甚么目光，把这当作堕民的发式，在张原看来，这类发髻很有型，很能够是盛唐遗风，有胡人女子旷达风味，并且穆真真皮肤白，黑旧的裙裳穿在她身上，就比如一个精彩的大瓷瓶因为要搬运必须包裹添补一些破草烂絮以免破坏，谁都晓得那软草败絮下包裹着的是细白的美瓷――

张原没有转头，直入庙门，转到寺后，忽听有人叫他：“介子兄，是来求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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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奚奴武陵一边剥橘皮，一边快步跟上，举着橘瓤问：“少爷不吃橘子？”

黄须力士穆敬岩身材夙来健旺，现在对症下药，天然疗效明显了。

至于说刘宗周是晚明最后一个大儒，初创了蕺山学派（此时的刘宗周还没在蕺山讲学），连黄宗羲如许中国伏尔泰式的人物都出自他门下，张原心机却还没在这方面，他不想做儒学大师，他要的科举顺利、少年景名，这并不是说张原功利心有多么重，如果能够，他情愿如鲁云谷那样悬壶济世，闲时吹笛唱曲，侍弄花草，或者如大兄张岱那样做个有咀嚼的纨绔（张萼那样的恶俗纨绔不予考虑），游山玩水，纵情声色，但是时不我待啊，你在这里之乎者也悠哉优哉，农夫军漫山遍野杀过来了、满清铁骑自北而南了，到当时叫每天不该叫地地不灵，刘宗周固然五经淹博、诗书满腹，救国却无一策，或者说虽提出了救国之策，倒是迂阔不堪合用，直头饿死的时令当然让人寂然起敬，于国于民又有何益，勉强算是独善其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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