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后生可畏[第1页/共3页]

张原实话实说道：“门生还没吃饱。”

这王家女郎先是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来，越想越笑，没法便宜，干脆伏在餐桌上笑个不断，一边服侍的孺子也忍不住笑。

王思任道：“后生可畏，我当避他出一头之地。”这是昔日欧阳修赞美苏轼的话。

张原跟着一名衙役出了县署廨舍，却见小奚奴武陵候在内里，一见他出来，赶快提着一盏灯笼迎上前道：“少爷，你可出来了。”

这话一出，王思任、侯之翰又笑，侯之翰连声道：“此子善谑，此子善谑。”对王思任道：“颇似教员亲传。”

侯之翰听得双眼发亮，张原此论很有见地，是以为要经传并举，侧重于传，这与今之士人重经轻传的学风很有分歧，赞道：“小小年纪有如许的见地，可贵，来岁仲春县试你来，本县取你。”

王思任问：“张原，你吃饱了没有？”

王思任皱了皱眉头，随即展颜问：“张原又说了甚么笑话，说来大师听听。”

通读和已读是大不一样的，读过一遍就是已读，而通读则是根基把握了全书的意韵。

张原道：“禀县尊，门生拟了这上联后，为求下联，走路也想，用饭也想，倒是思得两个对句，却都不甚合意――”

王思任拊掌道：“此言大善，恰是力健行远之策，好，那我就来考考你的春秋经义，左传读了没有？”

张原道：“两位大人过誉了，这类对句总不免堆砌牵强，白白耗操心力，于心智学问无补，门生当今是用心读书，已不再想这些雕虫小技了。”

王思任瞅了瞅不动声色的张原，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天音兄还得问张原才是。”

王思任点点头，正要开口发问，俄然发笑，对侯之翰道：“天音兄是治春秋的名家，还是天音兄问他吧。”

侯之翰连连点头，现在看张原的目光已与先前分歧，和颜悦色问：“已学制艺否？”

那边席上的王家女郎以手支颐看这边张原招考，嘴角含笑，忽听王思任咳嗽一声，从速坐直身子，目不斜视地吃菜。

侯之翰便问：“张原，你已想了数日，可有好对句？”

饭饱席散，张被告别，王思任二人则有留在侯县令的廨舍安息，侯县令命一名衙役送张原归去。

张原道：“不是叫你先归去吗。”

侯之翰和王思任一起吟哦咀嚼，侯之翰道：“五行部首倒是有了，这意境差些，另有么？”

王思任赞道：“这句好，固然与上句‘烟锁水池柳’比拟还是略为减色，平仄也稍不当，但也称得上妙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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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原拜别县尊大人，又拜别王思任，说道：“不知何时能再聆听谑庵先生教诲？”

张原道：“还没有，门生之前贪玩失学，自患眼疾以后，才幡然悔过，目下正读春秋三传，门生觉得，若四书五经都未读通就早早学制艺，那的确就是饮鸩止渴，只恐成为学问空疏、不谙时务的陈腐之人。”

侯之翰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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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任与侯之翰对视一眼，也是哈哈大笑。

侯之翰笑道：“只顾考他，几近忘了他还没吃饱，去吃，去吃，莫急，等下本县派人送你回家。”

张原一本端庄地禀道：“门生绝非用心先饿着，而是因那家奴状告之事急得忘了用饭，是以方才多吃了几碗，不料就成了鄙谚中人，好忸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