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修身[第1页/共2页]
夫骥一日而千里,驽马十驾,则亦及之矣。将以穷无穷,逐无极与?其折骨绝筋,毕生不成以相及也。将有所止之,则千里虽远,亦或迟、或速、或先、或后,胡为乎其不成以相及也!不识步道者,将以穷无穷,逐无极与?意亦有所止之与?夫“坚白”、“同异”、“有厚无厚”之察,非不察也,但是君子不辩,止之也。倚魁之行,非不难也,但是君子不可,止之也。故学曰迟。彼止而待我,我行而就之,则亦或迟、或速、或先、或后,胡为乎其不成以同至也!故蹞步而不休,跛鳖千里;累土而不辍,丘山崇成。厌其源,开其渎,江河可竭。一进一退,一左一右,六骥不致。彼人之才性之相县也,岂若跛鳖之与六骥足哉!但是跛鳖致之,六骥不致,是无它故焉,或为之,或不为尔!道虽迩,不可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其为人也多暇日者,其出入不远矣。
志意修则骄繁华,道义重则轻王公;内省而外物轻矣。传曰:“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此之谓矣。身劳而心安,为之;利少而义多,为之;事乱君而通,不如事穷君而顺焉。故良农不为水旱不耕,良贾不为折阅不市,士君子不为贫困怠乎道。
礼者、以是正身也,师者、以是正礼也。无礼何故正身?无师吾安知礼之为是也?礼但是然,则是情安礼也;师云而云,则是知若师也。情安礼,知若师,则是贤人也。故非礼,是没法也;非师,是无师也。不是师法,而好自用,譬之是犹以盲辨色,以聋辨声也,舍乱妄有为也。故学也者,礼法也。夫师、以身为正仪,而贵自安者也。诗云:“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此之谓也。
见善,修然必以自存也;见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菑然必以自恶也。故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阿谀我者,吾贼也。故君子隆师而亲朋,乃至恶其贼。好善无厌,受谏而能诫,虽欲无进,得乎哉!小人反是:致乱而恶人之非己也;致不肖而欲人之贤己也;心如虎狼,行如禽兽,而又恶人之贼己也。阿谀者亲,谏争者疏,修改为笑,至忠为贼,虽欲无灭亡,得乎哉!诗曰:“嗡嗡呰呰,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此之谓也。
君子之求利也略,其远害也早,其避辱也惧,其行事理也勇。君子贫困而志广,繁华而体恭,安燕而血气不惰,劳倦而面貌不枯,怒不过夺,喜不过予。君子贫困而志广,隆仁也;繁华而体恭,杀埶也;安燕而血气不衰,柬理也;劳倦而面貌不枯,好交也;怒不过夺,喜不过予,是法胜私也。书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歹,遵王之路。”此言君子之能以公义胜私欲也。
扁善之度——以治气摄生,则后彭祖;以修身自名,则配尧禹。宜于时通,利以处穷,礼信是也。凡用血气、志意、知虑,由礼则治通,不由礼则勃乱提僈;食饮,衣服、居处、动静,由礼则和节,不由礼则触陷生疾;面貌、态度、进退、趋行,由礼则雅,不由礼则夷固、僻违、庸众而野。故交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度无礼则不宁。诗曰:“礼节卒度,笑语卒获。”此之谓也。
好法而行,士也;埋头而体,君子也;齐明而不竭,贤人也。人没法,则伥伥然;有法而无志其义,则渠渠然;依乎法,而又深其类,然后温温然。
端悫顺弟,则可谓善少者矣;加好学逊敏焉,则有钧无上,可觉得君子者矣。偷儒惮事,无廉耻而嗜乎饮食,则可谓恶少者矣;加愓悍而不顺,险贼而不弟焉,则可谓不详少者矣,虽陷刑戮可也。老老而壮者归焉,不穷穷而通者积焉,行乎冥冥而施乎无报,而贤不肖一焉。人有此三行,虽有大过,天其不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