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父母之命[第1页/共8页]
文若走上马车,守门侍卫见陈富悠悠带路而来,没敢禁止,四十余执枪保卫纷繁整齐后退,摆布漫步,让开一条百米的青石路,直通都护府。文若面不改色,甩着衣袖,大步而入,走进府邸,只觉面前一花,昂首望去,原是箭楼上的兵士铠甲反射而至。文若暗骂一声,只得低下头,过了门槛儿,入得府中。
文若听得出,甘泉此言并无歹意,笑笑回道:“甘大少爷,我长史府穷酸,不比令尊甘将军四周征讨,金银无数,实在忸捏。”
夏至秋来,交州淫雨不竭,日子很快过了中秋,交趾城却还是腾然炽烈。文若鬓角发髻又添半寸,只不过每逢秋寒,文若在矿洞中落下的沉疴就会发作,多雨之季,常常咳得耳鸣发聩,严峻时,持续几日蚀不下咽,卧病不起。幸亏其母杨氏懂些体例,整日前去城西河边,采摘几框莲茎,磨成粉末,以水喂下,如此调度数日,病况公然好转,虽不能根治,但起码解了燃眉之急。
“真没想到依文姐姐如此仁慈仗义,那厥后呢?”文若黯自神殇,低声问道。
文若无法点头,深知父亲这一招棋走下去,本身便真成了曲多数护快婿。曲览膝下无子,今后必将统统权力交于本身,只恐今后与甘府高低成了劲敌,再没法与甘泉交心相处。
文若苦涩笑笑,略显疲惫,自嘲道:“现在我娶了当今交趾第一美人,休咎难测,泉兄是已婚之人,恐怕到时还需泉兄指导迷津。”
满头怒汗的文若一听,内心一下凉到顶点,身材失衡落在交椅上,嗔怒干瞪着眼,紧咬牙根,怒不能言。陈富不敢出声,一动不动伫在那儿,躬身静候着文若答复。
“文若兄你不常常在城中走动,自是不知,我幼年时便与父亲巡卫城防,对此事还是有些耳闻。”
本来,老儒生丘忠鹤竟是将门以后,其祖上丘和曾于太宗期间官拜左武侯大将军,祖父丘行恭于高宗时官拜右武侯大将军,门族光辉,甚为显赫,皆有大功于社稷,然其父丘神绩残暴无道,滥杀无辜,身为武曌亲信苛吏,屠尽李姓王公。光宅元年,丘神绩奉武曌之命,弑章怀太子李贤于巴州,后与来俊臣、周兴等人在朝中大兴酷刑,弄得满朝风雨,民气惶惑。天授元年,丘神绩、周兴被指谋反罪下狱,次年被武曌正法,自此以后,丘忠鹤与家人被武氏软禁整整十年,直至景云元年,睿宗即位,天下大赦,方被赦免于囚。但是,丘忠鹤遁出都城,天下已再无容身之地,忠于李唐之人对其父恨之入骨,恶其他胥,其所到之处,无人收留,颠沛流浪,只得搬家剑南,阔别关中。开元八年,剑南黔中闹了饥荒,丘忠鹤南迁至云姚之地,一起困难险阻,丘忠鹤到了姚州已是身无分文,饥不饱腹,病笃之际,幸得西宁王佑仗义援助。丘忠鹤戴德于怀,因西宁王祖父章怀太子恰是被其父丘神绩所害,冥冥当中,仇敌尽在面前,可谁猜想,西宁王明知丘忠鹤身份,不旦没有记恨,反而以恩抱怨,放心这段不共戴天的祖上大仇。西宁王爱其才,命丘忠鹤为世子唐生伴读,赐与温饱,了此余生。自此以后,丘忠鹤每逢他报酬难,非论身份,皆是仗义援救,广积善缘,以报西宁王其天高地厚之仁义恩德。开元十四年,丘忠鹤告老回籍,无法赶上朝廷征役,丘忠鹤户籍造册并无家人,只得高龄退役,发配至好州,这才与文若了解。
文若瞧着身前甘家少爷甘泉,自发一股豪气劈面而来。只见甘泉头顶银丝绣的帷冒,身披紫绢绣棉袍,内里套着吐蕃特供的黑麦色牦牛褂,两只健壮的腕子绑着石灰青色象牙圈,足踏凤纹錾金靴,面无赘肉,双眼咄咄有神,掠着风声走来道:“文若兄,你这身行头出门,别人觉得你又要进山洞退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