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随遇而安[第3页/共5页]
卓雅平时好动多事,也爱跟文若辩论,但她终归是两国王室的公主出身,耍起性子来,不像平常百姓家女人那般自屈尊卑,胡搅蛮缠,如果将她逼急了,她宁肯直抒胸臆,也毫不藏掖愿意,七分倔强当中更有三分傲气,这也是文若最赏识卓雅之处。可这刻不知怎地,卓雅一改昔日脾气,神采扭捏,指甲狠狠掐着文若胳膊,燥红着脸,就是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见卓雅低头沮丧,文若会之一笑,暗自道:“你要上天,谁能拦你?算了,她这几日在屋里闷着,定是想家了,陪她说说话也好。”
卓雅叼着鱼骨,吮指再三,眸子板滞,愣住半晌,俄然目光一闪,跳起家来:“这么说哥哥真的要在这儿常住下去?”
文若与卓雅住在山中,转眼又是旬月。过了夏至,文若已将湖水扩成,可好景不长,时至六月,山中无雨,河水骤减,文若只得切木搭石,便宜水车碾磑,并从山下担水上来,灌溉庄地。入了玄月,秋收粟米,山下庄地产量虽足,可文若种出的粟米形状干瘪,食如嚼蜡,不敷以上缴官府充本地税。为此,文若每日守在田间,一边重翻地盘,一边苦思改良收成之法。
卓雅见文若终究瞥眼看了过来,不由暗自窃喜,她知陈文若夙来桀骜不驯,冷若寒骨,哪怕赶上朝廷的封疆大吏,他都瞧不上正眼,现现在却心甘甘心让本身折磨虐待,足以证明贰心中偏疼。
春分刚过,文若用绢帛从山下镇子来两只耕牛,从官府购得种子,在荒地边沿与河道汇成瀑布的壶口之间搭起一座牛棚,每日卯时开荒翻土,插秧种苗,引河灌溉,从早到晚,忙到蒲月出头,山坳之间终究萌出一片绿茵。
思考间,文若见卓雅喝得努力,干脆抿嘴笑笑,单独返回土屋外墙,低头竖起白日砍柴时汇集的细木条,用细绳捆绑健壮,扎成两根五尺长的木棍,对峙在墙外。卓雅猎奇跑来,醉醺醺的,不由问道:“哥哥莫非是要在此处搭园酿酒,供mm痛饮?”
文若缓缓抬起手腕,自饮一碗酒水,辣酒呛喉,止住咳嗽,抹掉额头酒水,双眼如空道:“我娘身为前朝皇室,式微贵族,落魄避祸至岭南,与我父亲多年反面,在这世上,我是她独一骨肉,她天然将毕生希冀都寄在我一人身上。我很小的时候,我娘教我读誊写字,教我如何洗衣烧饭,她从不夸我,常常说我像我爹一样没有出息,可我爹是朝廷四品大员,我真不懂……当时候我背不会书,我娘就会用木棒捶打,逼我昂扬读书,直到明天,我才明白这书不离手的好处。”
卓雅碰到钉子,嘴角一拧,见文若沉寂喝酒,觉着无趣,自引话题道:“那我猜伯母对哥哥必然很峻厉。”
屋顶炊烟袅袅,朝阳南天,午膳时分,卓雅炖着鱼汤,单独一人吃出四串鱼骨,混乱散在木桌上,“哥哥每天种田放牛,莫非是要在这儿久居不成?”
“肥料用得恰到好处,日晒水源也算充沛,为何就种不出上等粟米?莫非是因为地盘瘠薄?如果是如许,这几亩地又该如何改良?唉,自古农户艰巨,常日吃惯了官粮,身材力行,方知种田不易。”文若撂下农锄,拭下额头汗水,举头望去,头顶滚滚气流冲散云朵,不由叹道:“如何耕作,也只能比及来年开春了,但愿多下几场雪,也好润土滋田。”
陇山四时混合,日夜清楚,一年十仲春,一日十二时候,山雾不散,热汤如泉,河水不冻,野花遍野。文若与卓雅所居的土屋三面环山,白日迟升,夙起霜融朝露,皓月冰洁,夜阑繁星吹雪,常常山风吹过,似要将穹顶的统统星宿吹散到人间。过了冬至,山中开端降雪,万物休眠,直至冬至,山中茂林斑白,松柏苍劲参天,湖面如清脆如镜,河水翻滚冰花,别有一番壮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