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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曲一弦睡意正深，脸上似被贴了冰块，本就四蹿的寒意像找到了构造，一股脑涌上她的后颈。

“我找瓶水就返来。”

她一一回想着一牢记在脑中的救济电话，回想每一个现在还能帮上忙的电话号码，一遍各处拨通，申明环境，要求救济。

那惶恐无措和茫然无助的情感一下就奔涌出来。

“车就停在营地那……”

“撞人了？”

“不平安……”

曲一弦握着领巾的手一顿，鼻尖盗汗直冒。

曲一弦连睡袋都来不及翻开，连磕带绊地摔出帐篷时，只看到十米开外巡山队的营区，红色的巡洋舰决然又毫无踌躇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队员。

高反的嗜睡反应，是再坚固的意志也没法抵挡的。像被注射了一针麻醉，认识犹醒，人已昏睡。

最后的尾灯像是就烙在了眼底，时不时地闪现在郊野的深处。

一声“咔”的脆响后，男人降落的声线像远处的雪顶一样清冷，又夹了几缕一夜未睡的慵懒，不测得透着股让民气安的安好：“你好，索南达杰庇护站。”

“这傻子……”

同一时候，凌晨的营地，引擎声轰鸣。

六月七日，由星辉越野车队队长彭深领队, 曲一弦一起跟车, 沿环线到达格尔木。

彭深追上来，边拉外套的拉链，边搀了曲一弦一把，问：“如何回事？”

搭好帐篷后, 趁着天气还没黑透，曲一弦翻出折在上衣口袋的舆图, 按例用玄色水笔勾画线路，备注日期。

“我动员手电筒，”江沅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浮梦云烟，透着丝半夜时分才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渗意：“车就停在营地那，我找瓶水就返来。”

曲一弦无数次“瞥见”本身挣扎着从睡袋中醒来，行动迟缓地往脖子上绕领巾保暖。江沅等得不耐烦，噘着嘴抱怨她行动慢，然后回身就拉开了帐篷，本身走了出去。

它不像帐篷里那么暗中，苍穹吊挂着银河，月光疏淡。不远处的雪山还模糊可窥见它的山体表面，像泼上去的墨影。

困都困死了，还伶仃活动……

出事了！

――

脚下的土砺冰冷健壮，像踩在冰尖上。从帐篷到巡山队营地那十几米，她体力耗尽，喘得像是一口气跑了八百米，停下来时还呼吸不畅，字不连句，断断续续：“江沅呢……”

这是她和江沅的毕业观光。

“大早晨的，被鬼附身了？”

但是，那一刻起，统统的事情便已经超出她的掌控范围。

她收起舆图，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

江沅不在。

“车就停在营地那。”

然后拍照，保存。

用卫星电话报完警后，曲一弦就闲坐在帐篷外，不敢合眼，眼睛直盯着巡洋舰最后消逝的方向。

一击未中后，车头笨拙地转了向，掉头沿着来时的车辙印碾去。越野车的车灯像打猎的蛮荒凶兽，在被暗中吞噬的可可西里头也不回地远去。

帐篷里的闹钟铃声响起，金色的阳光铺在雪山顶上，浇出一座金顶。

她被节制，只能在营地等动静。

冗长的等候后，话筒被提起。

她捡起领巾围上，筹算追出去看看。

高原的氧气淡薄，氛围枯燥又酷寒，绷了一天的神经疏懒后，光是呼吸这件事仿佛就耗尽了曲一弦全数的体能。

她的大脑唤不醒痴钝怠倦的身材，以是设置好法度，让她瞥见本身从困顿中复苏，制定了本身做完统统事情的场景，好麻痹她持续昏睡。

“快去看看谁被撞了啊，人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