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重生[第2页/共3页]
为何而出行?此去何方?为何阿爷行路仓猝?
难不成,他又被甚么来路不明的人调拨,生出了甚么冒险的动机,迫不及待地要将一家人的性命都填送出来?兄长现在还在长安,职位划一质子。一旦他行动非常,兄长的性命便岌岌可危!他怎能如此冒然行事,全然不顾虑结果如何?!
李徽听着床帐外的声响,闭上眼,心中却涌出了无数疑问:地府怎能够是这般模样?他饮的药,喝的粥,清楚都有热意,底子不像是非人间之物。但如何恰好母亲与傅母都在?这统统究竟是真是假?是虚是幻?是否复苏过来后,便如同朝露泡影普通消逝不见?
她哭声未落,一名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美妇便带着仆婢仓促而入,红着眼问道:“三郎眼下如何?”见她垂泪不已,美妇顿时怔住了,觉得少年已是病入膏肓,忙不迭地握住他略有些冰冷的手:“从速将医者唤过来!三郎!三郎你醒一醒!莫要丢下母亲!”
这具身材确切是幼年时的他无疑,而他亦确切是新安郡王李徽无疑――他现在身材温热、呼吸普通,也确切活着无疑。
如果他能饮药,说不抱病情还能节制几分,但此时他额角虚汗滚滚,双目紧闭,牙关亦是紧紧咬住,连药汤也喂不出来,又如何能好得起来?照顾他多年的傅母见状,双目不由涌出了泪水,哭道:“三郎君好歹进些药罢!如果你出了甚么事,可教殿下今后如何能熬得下去?”
“三郎!”哽咽与抽泣声垂垂远去,李徽只感觉浑身一松,便仿佛灵魂脱出了躯壳普通,飘飘然浮上空中。心中即使有再多不甘不肯,再多悔怨之意,现在身故魂消,亦已是毫偶然义。回顾本身长久的平生,被拘禁在封地中不得自在,不时候刻皆有人周到把守,竟仿佛囚徒普通。虚度了二十余载工夫,底子没有任何值得忆起的画面与时候。或许,灭亡反倒是一种摆脱罢。
目送阎氏分开以后,李徽犹感觉本身身在梦中,视野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张傅母身上。这位傅母是阎氏的亲信,亦是他的乳母,自小顾问他长大,情分非常深厚。不过,在他刚奉旨大婚不久后,她便已经因病归天了。十载不见,她的端倪还是如此清楚,就连神态亦是活泼非常,担忧中带着些喜意。
“三郎君早些睡罢。既饮了药汤,说不得发一发汗便好起来了。”张傅母说罢,慈爱一笑,将床帐放下,又低声叮咛了婢女们几句,这才放心分开了。
“三郎终究醒了!”见他展开双眼,阎氏含泪笑了起来,亲身端着药喂他喝下,“喝了药便无事了,我也总算能放心些。你这孩子,生来便有些体弱,原就不该放纵你冒雨骑马才是。现在总算是晓得短长了罢?只是一场风寒,便几乎将你折腾畴昔。今后这段路程,毫不准你分开牛车半步。”
捉驿当即冒雨出迎,未几时便引着数辆宽广的牛车驶入馆驿内。为首几辆车虽瞧着古朴,却到处雕饰着精美的蟠龙纹与凤纹,近处还能闻见模糊的香气,足见其不显于外的高贵豪华。
很久以后,他还是毫无睡意。窗外雨声涟涟,时而异化着雷霆之声,响彻六合之间,仿佛要将统统邪祟杂音都震得粉碎。他若当真是幽灵,该当感觉惊骇才是,但心中却毫有害怕之意。想了想,他抬起手,看着本身另有几分稚嫩的手掌,摸索着薄弱的身躯,又借着昏黄的灯光检察腰侧那道再熟谙不过的红色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