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一宵冷雨葬名花[第2页/共2页]
月朔晌中午,宫里派来寺人依例赐下年节的犒赏。致深改换品服,率了府内家眷撤酒菜,设香案,开了中门跪接懿旨。
“这是玉珑当年教我编的,她最是喜好,老是缠着我为她编,可我总没有空暇……”他苦涩的自嘲一笑,缓缓点头,血凝的手指把弄那染红的小兔子指环涩涩道:“没有空暇……我现在多陪陪她,为她多编几个……”
话音消逝在北风中,白雪将曾有的影象打湿,也沾湿了墓边的半盏残酒。我紧紧抱着他,任凭暴风在身后吼怒,他紧紧搂住我在怀里,沉默不语。
我沉声道,一番话到最后也是哽咽。四下鸦雀无声,垂垂响起悲戚声。
女眷远远地随行厥后,我不过是入府最晚的小妾,随在人后,远远的望着致深。他左边是大夫人,右边伴随了五姨太慧巧,皆是品服大妆仓促出迎。
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哭闹,金侍郎满脸是泪,劝了庶母和小妾拜别。
“你们放心,我周致深定当还玉珑一个明净!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致深从齿间挤出一句,一片饮泣声哭泣声连坐一片,哀潮普通。
我的心扯破般的痛苦,鼻头一酸,风雪中不知因何的悲从中来,一把抱住他,哭泣地哭着:“致深,你归去吧。如果你冻出个好歹来,岂不孤负了六姐姐对你的一份心?她在地下也不得放心的。”
“致深,你的手,”我忙握住他生硬冰冷的手,他的目光从尽是冰雪固结的睫绒下抬眼望我,唇角掠过一抹凄然的笑意,缓缓举起手中一枚干枯的蒲草编缠的指环,那指环非常精美,栩栩如生的如翘着两根长长耳朵的小兔子。
他惨淡的笑意中尽是回味,眸光中一片莹亮:“昔日,初在侍郎府见她,只感觉是个率性娇气的小女人,天真稚气,不谙世事。而后,她人大了,心也大了,便是同床共枕,都一定晓得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苦涩一笑,幽深的眸光含了不尽的哀思,“是我,是我误了她!我没法给她所要,没法抱住她平生一世,又为何要应了她,留她在身边?”
五姨太说过,金侍郎为了六姨太的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为何老佛爷又恰在这个节骨眼上宣他入宫?
酒残风冷,周府的年节便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度过。门口的红灯蒙上了白麻布,吵嘴二色的幡子高凹凸低挂满府内。无人再去吃团聚饭,也无人燃起爆仗,恐怕惊扰了满府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