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画诱（一）[第2页/共3页]

我手捏螺子黛，细心打量他，却含了几分胆怯娇羞。我从未如此直视一个男人，如此近的打量他的眉眼，口鼻，高高的额头，线条清楚的脸部表面，一眼看去，便是跃然纸上的一幅画。

少女的娇羞，忽听人来，惊急遁藏，却回眸偷窥情郎，那份大胆而羞怯的心机，又有谁能知？

我低头，眸光落在纸上，喉头却有一番难言的甜美滋味。本来是他？

“又是五姨太叮咛送来的？”我心惊不定的问，讳饰本身的不安。冰绡应了一声：“五奶奶对蜜斯可真是用心的好呢！来兴州前，蜜斯还不安，说甚么‘西出阳关无端交’。可现在呀，冰绡看，这才是‘莫愁天下无知己，’呢。蜜斯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交游友遍天下呢！”

我部下信笔涂抹的那幅美人图，因我一向在发楞深思未曾留意，漫笔竟然勾画出一个西洋半裸的美人，侧头，双臂斜抱打水的瓦罐在头后，侧个身子……那本是一幅闻名的西洋油画，我如何竟然…..

脸颊一阵赤红，我手中的笔滞在半空，打量画中的美人，那半掩的俊脸儿，惊羞的模样，更有暴露的那香肩绰约，云鬓毵毵，玉臂清辉寒……凭谁看去，都会横生遐想，一颗心蠢蠢欲动。我的心噗噗乱跳，深深抿咬了樱唇。

她把弄着我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夸大地讽刺我：“让姐姐好都雅看，这是一双甚么手？但是堪比仙女儿了。这画画得如此逼真，真真爱煞姐姐了。”

慧巧走后，我单独将本身关在书房，那慧巧为我埋头装点起的画室。

“姐姐，那是画架。”我改正着，内心暗笑。

我提起那兔毫笔，在砚海里饱吸了墨，悄悄弹了鼻尖余墨，心境混乱。

我的画！

她似看出，低声端庄地板起脸儿说：“澜儿，你莫打趣，周府里不比平凡人家。姐姐但是传闻，西洋画儿，那画里的男女都是袒胸露乳的，如那《春宫》普通的淫浪。女人家名节为先，mm莫草率粗心了。如果要学画，西洋画不过是雕虫小技，一时师法取乐就罢了；还是祖宗传承的工笔仕女人物才是正路，心术端方……”提及这些，她反是喋喋不休了，一本端庄的模样，那神情怕是赶过私塾中的老道学了。我感觉她的话好笑，想她也是不晓得画中“天然”二字的奇妙。真脾气者，古今能几人做到？

“姐姐的话，mm记下就是。”我拖长声音，未免有几分娇痴之态，多少嫌她啰嗦。

我心下一笑，干脆将错就错的安闲提笔，圈圈点点地信笔勾画出几篇翩翩飘落的落花，一角的整齐树叶，口中喃喃颂念：“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顾，却把青梅嗅。”

我忙搁下笔，叮咛她：“出去！”

屋内红烛跳动，不知为何，我房内的烛光都是淡淡的胭脂色，如血泪普通。

回房时，慧巧已叮咛人将那套宝贵的文房四宝送来我的书斋里。

我想来就要笑。冰绡幼时玩皮，我教她读书作画，她偷懒贪玩，待了查窗课时，她仓促将一幅墨迹未干的涂满黑墨的纸递给我说，这便是她的窗课，是“黑夜里的黑老鸹”，恼得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