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画师（二）[第1页/共3页]

“八姨奶奶，快些请吧，老爷候着呢。”孝儿催促着。

“请个洋大人进府里当师父，呦，这在府里但是破天荒头一回。”三姨太赞叹道。

注一：出自李益《竹窗闻风寄苗发司空曙》

西洋画师笑眯眯的来到我们身边时，俄然愣住步，规矩的摘下帽子一个文雅的弧度给我们施礼，惊得姨太太们轰笑了向后退去。只我立在原地，盈盈的屈膝行礼，纨扇半掩了面。

话音中含了些指责。

“该不是这西洋男人周身都和狗儿一样生着金色卷毛儿吧？”三姨太嘻嘻笑着猜想说，更故弄玄虚道：“啧啧，你们看看，这西洋男人的衣服，那也叫衣服，裤子包裹着屁股，不要一哈腰就撕扯开裤子吧……看他腰下那活儿，但是大过驴子了。”

我为她整整发髻上系的那束翠绿的流苏说：“小灶上紧着我们房里先遴选的鱼肉鲜菜，日久天长吃起来就成了必定，反是得来泰然，不感觉是好的。”

“冰冷的乌梅饮可另有？”我随口问。

一个打音，琴音戛但是止。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脸上，淡淡却暖暖。我俄然感觉身后有人，心下一阵波纹不定，倏然回身笑盈盈的望去……

“蜜斯，你坏，使诈!”冰绡嗔着，我倒是呵了气挠去她腋下，两人打闹做一团。

空无所念，疏影班驳。

作画须埋头，只但愿本身的心能如这一池玉波，叶落风飘，而不轰动心内分毫。花着花落，不过面前一瞬，所画的实在是心内丘壑。若能修为到此层，才是丹青大师。

我望着望着，内心垂垂起了一个动机，痒痒的，很想拿笔将这美景画下来。

他悄悄地望着我，目光中似在我眸光中寻味，终究问：“澜儿，但是你至心如此去想？”

“孺子可教。”我捏捏她的粉颊笑笑，她反是对劲的说：“这是名师出高徒！”

孝儿神奥秘秘地说：“是位洋大人，金发碧眼的，头发像卷毛狗儿，眸子子像琉璃珠一样，海蓝色的。说是老爷给八奶奶请的画画的师父。”

风儿轻拂帘栊，扭捏几个来回。一地阳光，铺洒青砖，班驳支离。阳光的影子被雕花窗筛过，显得破裂而不逼真。

三姨太急得呼一句：“等等，我们也去开开目睹识见地这洋大人画师。请个画师，还是位金发碧眼的洋人……”三姨太絮干脆叨的就抢在我前面走，几位姨太太也嬉笑着随我前去看个新奇。

他走了，冰绡急恼的过来问：“蜜斯，好端端的，如何把姑爷往别人房里推呢？别人求还求不来呢。这几日老爷夜夜在我们水心斋，姨奶奶们内心拈酸妒忌的甩闲话，但是面儿上对蜜斯都是远远的就陪了笑容儿呢，就连小灶上配给的鲜菜鱼肉，都紧着我们这房先遴选呢。”冰绡看似比我还急，站在门槛处了望着他的背影。

早些日我恩宠正盛，姐妹们不时来我房里走动搭讪，这个夸我的针线女工技艺不凡，心灵手巧；阿谁夸我的衣衫搭配得清丽不失高雅。只我当时都未曾留意，不过几日的工夫，人却垂垂的散去，我才一一记起几日前水心斋的热烈。

我不便去追，急得“哎呦”一声叫，做崴脚状。公然冰绡不顾统统的掉头返来，被我一把擒住。

世人闻听都面面相觑，有些瞠目结舌。

那西洋画师的眼直勾勾的望着我，微开的口惊得难以合拢，不断地用糟糕的中文赞叹着：“美人儿，东方美人儿！”

“八姨奶奶，小的给八姨奶奶存候。老爷有请八姨奶奶移步去前厅，有外客。”急仓促来传话的是老爷身边的小厮孝儿，如此仓促忙忙的跑来后宅，还说有外客。我内心犯疑，就不由得问一句：“可知是那里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