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画师(一)[第1页/共2页]
“漪澜学西洋画已两年,在故乡时是师从一名西洋教堂的女画师。现在漪澜嫁到周府,画技还思精进。恳请老爷恩准,再为漪澜物色一名画师才是。”
我知他在打趣我,羞恼得负气般扭过身子,酸酸地问:“老爷这是甚么意义?漪澜过府圆房才不过几日的风景,先是有哪位姐姐如许快便开枝散叶了吗?或者,是老爷狐疑澜儿。”
中午的骄阳透过帘栊洒进屋内,氤氲着些许濡热的暑气,竟然纨扇下的香风都是湿腻腻的,令人恹恹的不想转动。
“莫动!蜈蚣!”他俄然惊叫一声指了我身后,惊得我脑筋“嗡”的一声,倏然跳起,不顾统统的急扑去他怀里,失声惊叫地问:“那里?”
我本欲发作,但一想我现在专房之宠,令她们世人孤单空闺,怕也是望穿秋眼了。便是牢骚几句又能如何呢?
他摇点头,打量着似不信,却还是在品玩。我才补了一句:“本来是大红色,略显艳了些,我调出来一些黄月季花瓣,更加了些珍珠粉,才显得光彩透亮莹莹珠光。”
他搂着我,悄悄的安抚半晌,我错愕的眸光恰在慌乱中遭遇他那满眼的笑,浅浅的笑意,笑里尽是促狭和对劲。只在瞥见他眸光是刹时,我的心一沉,不必去看那坐榻,便已觉悟过来中了他的骗局,又羞又急,恼得负气地一把推开他就悄悄啐了他一口挖苦:“看来统领千军万马的总督大人也有走眼的时候,莫不是把一绺青丝错当了蜈蚣;抑或,不知是哪位美人儿遗落在老爷心中的乌发吧?”
“如何,想喝酸凉的?”他问,摆摆手打发冰绡退下,俄然转向我眸光里含了一丝促狭的笑,话音却极其含混地问:“这妇人贪酸,莫不是澜儿你真的有了?”
我听他如此一说,反似在指责我,更将身子窜改了几分道,“旁的人说澜儿矫情倒罢了,现在老爷竟也说澜儿矫情。”
他不假思考地点头默许。
他却不肯罢休,拇指肚悄悄擦揉我新涂的蔻丹问:“这个色彩,红得素净,抢眼而不俗媚。”
我叮咛冰绡从冰鉴中取来一碗冰冷的乌梅汁,捧在手里冰冷从手心直润肺腑,散着淡淡的酸甜味道,颇是诱人。我才捧去唇边,他却来了,走近身边说:“才说腹痛,忌寒凉,这乌梅饮乍喝出来激了心就不好了。”
各房姨太太未免很有微词。
我害羞地望他,恰同他的眸光遭受,那目光中清寒而昏黄的柔光,一如一汪春波,风吹皱,令人沉醉。他也凝睇我,抚弄我指甲的手缓缓固执我的手抬起,送去唇边,深吻。
听他夸奖,我满心的窃喜,点滴间,都尽是浓情密意。
他头一遭见我如此娇嗔的模样,先是一怔,旋即轻笑了打趣道:“但是你本身说的贪酸,怎不令人多想?倒是澜儿你,这话矫情了。”言语间也温和了很多。
“开恩?”他不解地问,看着我。
他满眼的责怪,拉我的手坐去榻上,叮咛冰绡出去撤下乌梅饮,反是板起脸佯怒着怒斥冰绡:“你是如何服侍你主子的?不知她的身子忌寒凉吗?”
戏闹了半晌,相互悄悄的说话,我叮咛冰绡从冰鉴里取来些翡翠绿伊犁马奶葡萄,冰冷的,一枚枚谨慎的去了皮,递去他口中。他吃了两枚,一把却握住我的葇夷不肯放手,我脸颊微赤望他一眼又瞟一眼门外,表示他内里有丫环婆子们看着,不得冒昧,内心却一阵柔嫩,模糊的甜美。
我嘟着嘴,负气的模样,他牵牵我的衣袖,见我扭头不肯回身,手便垂垂的松放,他叹口气起家。衣袖垂落时空荡荡的,我的心一沉,随后也立时空悠悠没个下落,仿佛落子健忘留背工,只得任他拜别。一时候想留他却不知说些甚么,又气又恨暗怪他好没个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