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霜天晓角3（加更）[第1页/共2页]

仪鸾宗姬点头：

她遂叹道：

“叫你丢你便丢！再盘点下去，不知又点出些甚么！我们还走不走了？”

她自小识文断字，亦颇通文墨，金石文籍之类，多是交由她清算。

物件实在太多了！

贰心中如何不明白？她赌的，不就是一句白首不相离么？

眼泪打在册页上，一滴，一滴……晕开墨迹。

“如此说来，我们也不是非南迁不成。”

“到当时，援兵已至，我们也不必担忧了！”

见朱夫人言语生火，陈姨娘忙闭了嘴，自不敢再言语。

“实在带不上，绫罗布匹也就尽弃了吧！转头到了南边，再买再做也就是了。”

“已差人去了。五郎的小厮顺子，本是南边人。我让李管事带着他，先物色一处宅院，办理清算一番。过些日子我们去了，也好安设。”

朱夫人闻言，忽而来了精力，遂道：

“夫人的意义是？”谢诜看着她。

她办事向来妥当，朱夫人自是放心的。见没别的事，仪鸾宗姬正要告别，却见陈姨娘又仓促而来。

朱夫人策画着，待七娘归家之日，谢府高低便往南边去。

时至夜里，她与谢诜就着一盏豆灯，一同伏在案头看这些册页。

“那又甚么？摆布，是本身的家，如何能不上心呢？”

“既是拖住了金兵，他们人马甚众，想来开春之前，是到不得汴京了。不瞒老爷，此时南迁，我内心确是没底的！”

“还是要走！以防万一！”

她忧心，忧心本身一旦南下，伉俪二人便再无相见之期。战事无情，谢诜孤身留在汴京，可否满身而退，却还是未知之事呢！

谢诜叹了口气，用下颌抵着朱夫人的发髻，又伸手抹了一把她的眼泪。

谢诜只道：

朱夫人思考半晌，方道：

“我已将粗笨大件的弃了，又将本朝刊印的书册弃了，剩下的俱是些古本善本，到底舍不得啊！”

“夫人？”

为着南迁一事，朱夫人自是日夜操心，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不免脾气坏些。

陈姨娘只道：

朱夫人叹了口气：

如许的时候，仪鸾宗姬自不会再为二郎的婚事闹别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摆布，还是保全谢府最要紧。

天大亮时，她却已掩了昨日的心境，又端起大夫人的架子，筹划着南迁诸事。

那一晚，朱夫人展转反侧，夜不能寐，心头百般思路，尽化作眼角热泪。

“难为你了，这么大个家，俱是你一人筹划。”

他叹了口气，道：

朱夫人还是不语，直把眸子垂得很低，低到他看不见。

朱夫人神情呆愣，只不住地落泪。

“夫人，”他沉吟道，“别怕。非论起兵或是媾和，待赶走金蛮子，为夫亲身接你们返来。”

“筛来筛去，却还剩着这很多，可如何带呢？”

她方道：

“如何？”谢诜问。

这日，仪鸾宗姬又对过一遍，便仓猝往朱夫人这里回话。

朱夫人领着谢府世人盘点了大半个月，绫罗衣物、金银金饰，并着古玩金石、藏书文籍，能舍则舍，却还是占了好几个院子！

“大夫人，这已是筛过了的。”

迩来战事几次，他得空顾及其他，只将与家人的拜别之愁压在心底。久而久之，越积越多，越积越厚。不觉间，竟酝成一团浓墨，倒是化不开的。

她若留下，是全伉俪之情；可南下，是负家属之责。

“母亲，迩来粗粗盘点，剩下这些，倒是弃无可弃的。”

朱夫人长长叹了一声，呵出的气，融进暖炉的烟里。

“昨日陛下派出了使臣，要发起和之事。想来，使臣畴昔，总能将稳住金兵些光阴，不至这么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