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花非花2[第1页/共2页]
七娘不解,因向陈酿道:
后半夜蓦地生了寒意,他却还在屋外席地而坐。七娘隔窗悄悄看着,他的白衣洒了层冷冽的月光,衣服的表面揉进月光与夜色中,只叫人感觉冷酷又疏离。
七娘打发了琳琅、阿珠,单独至陈酿的书房来。那一排竹仿佛更青了些,七娘顺手折了一枝,陈酿的书案上恰有个白瓷案瓶,想来是合适的。
七娘故作对劲地看着他,从身后变出竹枝,举在陈酿面前。她知陈酿素爱修竹,邀功似的道:
陈酿闻声转头,神情里亦感染了月色的清冽。
七娘自扒开竹叶往屋中去,他的屋子老是平静,而他,老是在书案前。陈酿正捧着一本翻旧了的集子,看得当真,倒并不知七娘已至。
七娘有些讪讪,她轻声唤道:
她像是俄然开了窍,就着陈酿的书案纸笔,奋笔疾书起来。便是陈酿,也从未见过七娘如此当真的模样。
“酿哥哥甚少插女儿家的花。”
七娘打量一阵子,只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蓼蓼且说吧。”
陈酿笑笑:
“是许娘子的集子,那回在花圃拾得,你替我还了吧。”
“也就是我,若你二哥在,又该说你了!”
七娘细心瞧了瞧,开篇题了“浮沉散人”的名,想来是许姐姐的号。这倒不像她,像个女羽士,闺阁娘子哪来如许寡淡的名号?
七娘一知半解地看着陈酿。他恰在院子里置了个席,带七娘去坐下,把小炉上煨的茶斟与她吃了。席在竹林间,颇得魏晋之风,他又着一身家常白衣,气韵风骚萧洒。
“各家开支节余本就分歧,不过是力所能及地帮人。存着沽名钓誉的心机,实在是不该。”
集子有些年初了,多是闺怨之词,偶有感时怀古之句,也颇是精美。
陈酿拾起集子,合上放在案前,只笑着点头:
“夜凉如水,快进屋吧!已作罢了。”
“你安知是她?浮沉散人,瞧着不像小娘子的号。许姐姐么,是走水路从徽州来,人又都雅,应唤作‘玉湖西子’才是。”
七娘又道:
七娘闻声,这才回过神来。她遂问道:
这明显不是酿哥哥的集子,手抄的笔迹工致秀美,倒是有些眼熟。
“蓼蓼先作文章,罢了再吃。”
陈酿遂起家道:
“不肯也便罢了,最怕是争相攀比,不肯矮人一截。到头来,硬着头皮捐财捐物,总有抱怨,岂不违了你的初志?”
“你的白瓷瓶呢?”
“可你是最好的酿哥哥啊!酿哥哥说过无妨的。”七娘托腮,撑在案上,只偏头看着他。
陈酿摇点头:
七娘不甘心肠接过,他又取了件本身的袍子替她披上。青灰的袍子太长太大,已曳到地上,显得七娘弱不由风的。他送她至院外,天还黑得很。
琳琅扶着七娘,正待道别,却听陈酿轻声道:
七娘欠了欠身子,方才一心作文,不觉已是后半夜。天有些发凉,有些莫名的清润。其间,陈酿进屋剪了多少回灯花,她是不晓得的,幸亏文章已作好了。
“大夫人让你来问我?”
“琳琅在一旁的小书房等你好久了。我唤人去掌灯。”
“民气如此。”陈酿笑道,“再则,白叟孩童便罢,其他呢?布施过量,人便懒怠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说罢,他便接过竹枝。博古架上一个影青瓷瓶恰还空着,他顺手插上。七娘见他起家,便坐在他的椅上,翻着那本旧集子。
陈酿岂能不知她,只道:
七娘思考一阵,只道:
她只痴然看着陈酿,愣愣地接过茶盏,却也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