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扬州慢3[第2页/共2页]
他须生常谈地讲,她不厌其烦地听。陈酿自是纵她护她,而七娘,是不拘着陈酿说甚么的,只要闻着他的声音,她便放心。
“多谢老婆婆收留。多出的几个钱,劳烦婆婆替我兄弟二人备些干粮。”
他轻叹了一声,思路飘得很远。
陈酿视谢府,也算得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他自知她心中为何所忧,为何所困。
“读书人!老夫才自渡口返来,你们本日怕是走不成了!”
眼下的家亡、国破、江山破裂、颠沛流浪,毕竟会化作史乘之上淡然一笔。
次日晨起,农家老妇已然在田头干活,见陈酿与七娘出来,自是热忱相呼。
明月之心澄明洁白,端然于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随事而迁,不因朝代更迭而变。
“读书人,”只听那老妇高呼,“你们是备着本日南下吧?”
想来,二人撑到此时,不过是计算着毫厘用度。
思及这些,她更加展转不已。
那一夜,在老故事中,七娘模恍惚糊地睡去。
一纸之隔,足以让陈酿听清邻屋的动静。
他似哄孩童普通,只道:
彻夜她却不闹了。只是,如此的轻声细语,仿佛更让人难以回绝。
他本就未敢睡太沉,经了王婆子一事,陈酿待陌生人事总留有一分防备。七娘那处稍稍转动,他便猛地惊醒,恐怕有甚不测!
到底还是张若虚看得清楚,前人不见今时月,今月何年照前人。
他卷起裤腿,如平常普通踏入田里,一面大声唤道:
陈酿睡在邻靠的屋子,与七娘不过一堵纸墙相隔。
也并非没有惜老怜贫之心,只是二人仓促避祸,身上银钱本就未几。
听她回话,陈酿方才放下心来。
陈酿低头一笑,毕竟是拗不过她的。
那样的月光,古今无异,带着慈悲融乎六合。
七娘思考了一整夜,恁是想不起!忽而烛光一晃,也不知是否通了灵性,七娘猛地记起。
陈酿心道:如此也好。
正想着,却见这户的老头子返来了。
她这句话,陈酿高傲白何意。
他行入田间,七娘似个小尾巴,在他身后紧紧跟着。经了那么些颠沛日子,七娘早对泥地习觉得常了。
“酿哥哥,我在。”
陈酿闻声一怔,到底还是阿谁率性娇纵的谢七娘。
看她们的模样,想来,亦是因城破出逃。
时至夜里,陈酿与七娘只在农户借住。
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这个别例遂在农屋构筑中更加常见,
这般官宦人家,一起之上,也见过很多。
只是,幸而,七娘那份赤子之心,并未随境而改。
他们为避祸端,皆轻车简从,佯装成百姓,一应值钱之物亦不敢带。不然,城破时虽乱,又岂是好混过的?
“嗯。”七娘细语回声,洗耳恭听。
二人一起行来,遇着很多事,七娘亦学会勉强责备,随境忍耐。只是,骨子里带的娇娇贵气,总在这些小事上闪现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