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四章[第1页/共4页]

“阿忧！阿忧！”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轻柔暖和，却振聋发聩，间或有柔嫩的触感落在唇上。

在他们不远处，龙云腾仰卧着，一只手横在苏余恨头顶半尺远，作势将他圈入怀中，而苏余恨却离他甚远，肥胖的身材裹在貂裘里，仿佛一团伸直的大狐狸，一只乌黑的脚从貂裘中伸出，甚是欺负人地揣进龙云腾的怀里。

“……我做恶梦了。”他低声说。

钟意搂着他躺下去，大手抵着他的背心，暖和而又安稳，低声道：“嗯，放心肠睡吧，我抱着你，若再做恶梦，当即便可喊醒你。”

乐其姝笑着转头，见状伸开双臂筹办接住，不料乐无忧足尖踩在一片落叶上，借力腾空一个翻身，像只轻巧的燕子普通飞掠而过，扑到柴惊宸的背上。

“阿玦，”乐无忧喃喃道，“我方才梦到了一些过往，和一些……从未见过的景象。”

乐无忧心头微微发酸，都是江湖后代，练功有多辛苦，他是晓得的，而钟意在短短十年以内练到这般境地，背后究竟支出了如何的艰苦。

钟意望着虚空，脸上笑容淡了淡，苦笑着摇了点头，却没有解释本身何时练出的胆量，只说：“看到你掉落山崖，我当时就想，为何总要我来经历绝望，大抵因为我老是情势不如人。”

“欲加上罪何患无辞。”一个衰老的声音慢悠悠地说。

“嘴上抹蜜了？”乐无忧笑骂，“没的拿花言巧语来挑我？”

“娘……”乐无忧从树上跃下，矫捷地扑向乐其姝。

乐无忧夜里睡得不结壮，灵识仿佛出窍普通浮浮沉沉，感受本身置身于一望无边的汪洋大海，四周八方都是水，潮流漫涌，一叶扁舟在翻覆波澜之间乘风破浪，艳阳如火，乌黑的浪头水星灿烂，流光碎金……

...

金光越来越亮，像漫流的火焰普通伸展开来，火光冲天，山坳中一丝风也没有，精美的木楼沾火即燃，绣染富丽的帷幔被火舌淹没，熊熊火焰快速蹿上云霄，热浪灼灼，耳边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

“要用多少鲜血来祭奠？”

柴惊宸一扬手，尚在哀嚎的柴开阳顿时被抛了出去，在半空伸开四肢，如猴子般一把抓住大柳树的枝条，借力身材荡起，轻巧地划破虚空，飞掠去了莲池。

任谁被枕边人这般夸奖都会高兴，钟意怔了怔，猛地咬住了下唇，唇角有按捺不住的笑意往上涌动，感受心底仿佛有重花渐次开放，又仿佛盛满了春日的潮流，在暖风感染下，荡开层层叠叠的波纹。

红衣女子飞身跃起，踩着雨水疾走过来，如若癫狂地扑倒在尸堆中，痛苦地喘气着，双手狂颤，捧起一颗破裂的头颅，死死抱进怀中，在瓢泼大雨中仰天恸哭……

他死死咬紧牙关，面庞狰狞地望着头顶的虚空：“有朝一日我重返江湖，定要撕破那些伪善嘴脸，斩敌首、灭满门，踏平天下盟，以他们的鲜血祭奠我袍泽在天之灵！”

“不是花言巧语，”钟意低声道，“当时我浑沌度日、朝不保夕，阿忧，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想，这仙子心肠仁慈，长得又这般姣美，我便是给他当一个侍剑小童，也毕生无憾了，却不料，我还没爬上天阙山，风满楼就出事了。”

乐其姝双手叉腰，俯身凑到他的脸前，笑容可掬：“乖徒儿，奉告姑姑，你把甚么给掐了？”

“吾命休矣……”柴开阳哀嚎。

“你才十岁！”乐其姝突然变脸，“去船上给我倒立两个时候！”

光芒暗淡的破屋中，乐无忧气味奄奄地躺在床上，浑身几近每一根骨头都已跌断，从骨头缝里钻出撕心裂肺的疼痛，这是真正的锥心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