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页/共4页]
好一会儿后,直到那凄清哀怨的低唱停下来,岑溪才轻声说:“我不懂戏。”
胡徒弟犹自不放心肠叮咛道:“喝了酒的人,脑筋一热就胡搅蛮缠,不能跟他拧,要顺着来。”
她紧紧握停止里的杯子,冰块化了,冰冷渗动手心,透辟心骨。
他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目光望向她的脸一怔,顷刻皱眉怒喝一声:“罢休!”
但是她低头方才戴好项链,一回身,他却不知何时已悄悄站在她身后,她呼吸一窒。他伸手抚摩着她颈边一串又一串累累叠叠的宝石细链,悄悄问:“喜好么?”
终究,他只能打横一把抱起她,大踏步走出房门。
他不接,一动不动,只是悄悄地看着她捧在手心的水杯,但是视野却又没有任何核心,仿佛甚么也没有看。
她伸手抹了一下眼睛,却感受不到痛了,约莫是痛得麻痹了,反倒痴钝了,一时板滞地躺在地上。直到眼看着他的身影一动,才俄然吓得回过神来。她只当是他要走,因而手脚并用地一骨碌爬起来,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她只晓得,她不能让他走,如论如何,明天早晨她都不能让他走。
他俯身在她耳边喃喃而出。
他俄然狠狠扬手打落了那杯水,深夜里,骨瓷杯在木地板上的碎裂声非常清脆。一杯冰冷的蜂蜜柠檬水有大半泼在她的双手上,粘腻腻的,她没有去擦,只是蹲下来捡拾地上的碎瓷片。
她听过几次,晓得是一折老粤剧。曲调缠绵哀怨,在静夜里听来更是凄清,如慕如诉。而天花板上的巨大水晶灯流光溢彩,灯光靡丽。
一样的话,他再次问了一遍,这一回是劈面,悄悄地望着她的眼睛。
岑溪只说住外头能够不便利,她已经承诺了畴昔开门,还是去一趟吧。
这条宝石项链也是如此。
岑溪一怔,这句话到底提示了她。
阮少棠拉了几下没拉开她的手,她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在他身上,缠上了就跗骨蚀心,再也摆脱不了。她的拖鞋早就离脚了,她光着脚站在他面前,地上另有鲜红的血液,而她却仿佛没有感受,只是缠着他不放手。
他说:“地老天荒,情风永配痴凰。”
里头却有声音,软糯旖旎的靡靡之音,伴着锣鼓笙弦,悄悄地流泻一室。
她不出声,还不至于把他这句话就这么当了真。是他让她记着的,他是一个贩子,有利而不往,又如何会做亏蚀买卖。
岑溪避无可避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她一字一顿地说:“是我本身卖的,没有人帮我。”
她当然不敢再拧着来,她的那点傻气的倔性子只会令她恶梦连连。如果卖笑会好受点,又有何不成?她本来就是在对他卖笑。
何叶一开端也当真了,不由怕费事似的说:“这么晚了,还拿甚么钥匙啊!叫她明天再拿吧。哪儿找不到一个睡觉的处所?随便找个朋友借宿一下,要不就住旅店一夜,我们给她报销房费也行啊,大半夜跑来跑去多费事。”
岑溪被他的肝火震懵了,她头一回闻声他这么大的声音,底子不晓得他在说甚么,只是呆愣地看着他。但是下一刻,她又记起来了,再次扑上去,踮起脚尖,尽力伸手缠住他的脖子,不顾耻辱地要求:“你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她独一的信心就是不能让他走了。
他挥手又一把摔了矮几上的长颈花瓶,釉色津润的哥窑胆瓶咣啷一声摔得粉碎,月白的金丝铁线纹四溅飞裂,有细细的碎片溅落在她的身上又滑落至地,一枝碧荷横倒在她的脚边。凌晨在荷塘里采的含苞待放的荷花,半夜已经开到荼蘼,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