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九龙城寨(修改)[第1页/共3页]
又生也在垫脚看,非常佩服。女人能够柔情似水,能够坚固似铁,也能够如靓女这般,外软里硬。
更遑论有一日能与农户四蜜斯比肩而站。
软的是身材,硬的是心肠。
又生做好一朵塑胶花,扔进框中,“阿婆,玲婶开私娼馆的,不喜好她。”
又生避开卖鱼丸推车,转头瞪弟弟,“一双塑胶鞋只要五块,别唬弄家姐一无所知。”
陈凤仪半响才幽幽道,“又生,人有百般面,并非黑半残片,非黑即白。”
寨中住民也并非与世隔断,三五不时会有本埠出错少女或妇人出去偷流产,去掉那块赘肉以后,再出去,仿若又获重生。
“又生,今后邻舍与你发言,要回应一句,知不知?”
又生故意杀他威风,哼声道,“可惜东风不与周郎便。”
“家姐,奉求借我十块啦,鞋底缝隙,要再买一双,日日穿缝隙鞋上学,好难堪的。”苏又存扯着家姐书包带,小尾巴一样缠她。
饭后,又生帮陈凤仪做塑胶花补助家用,苏又存在一旁做功课,挂在墙上的电电扇来回点头,吹不散屋内燥闷。
城寨那口古井早已封闭,寨中独一的八条水管,皆被帮派节制,他们统领地下自来水厂,俨如掐中住民命脉。
内里人等闲不敢出去,城寨人也等闲不出去。
拐过龙津街,头顶再无遮挡,阳光乍现,四四方方一片空位,正中心是清炮台遗址,正对“陈阿婆诊所”门口。
“多谢,我不抽。”又生回绝,转递她一杯热水,“喝点。”
陈凤仪笑呵呵道,“好好想想阿婆的话。”
若非八岁那年,无端进入这个叫苏又生的身材中,她永久不知香港能够繁华似天国,亦能肮脏如天国。
而她这个真正的农户四蜜斯,却在穷户窟活了近十年。
......
“阿婆。”又生抬眼。
苏又存悻悻不语。
“快测验了,复习的如何?”又生和缓了语气。
姐弟两各藏一边,紧盯内里动静。
这块三不管地带,港英当局不管,英国不管,大陆不管,不过六英亩的面积,倒是滋长犯法的温床,私运贩.毒,杀人掳掠,日日在上演。
“mm仔?来一根?”靓女烟瘾上来,烟盒里抽出一根万宝路,先递给又生。
脚下是碎石子掺杂砖块铺成的巷子,坑坑洼洼,昨日台风囊括港地,一夜暴雨,水洼积满了污水,又生的布鞋很快浸湿。
又生敏捷递过,堪堪接住陈凤仪不锈钢夹上的一团血肉。偷看一眼躺在手术台上的靓女,靓女耷拉眼皮,怠懒睇一眼,约莫是早已风俗。
又生去做饭。
陈凤仪和苏又存纷繁与他号召。
祖孙二人也不赶她,各忙各,一个扯动手术巾浆洗,一个倒酒精消毒手术钳,珐琅盘与不锈钢碰撞,叮叮咚咚,突破一室沉寂。
苏又存从零钱盒中挑出两个硬币,拎桶去龙津道水喉处接水,那边有四九仔把守水喉,接一桶水要收一毛钱。
......
“乖了。”九叔嘴角含笑,点头出去。
正值饭时,断绝邻舍皆端碗出来,细路仔们围炮台跑圈,嬉闹中异化几句大人喝斥声,沉闷一日的城寨总算新鲜了起来。
“那又如何?阿婆还开无牌照诊所呢。”陈凤仪点头笑,“糊口饭吃,不轻易。宁与人交好,不与人反目。”
那群门生在巷口盘桓,气急废弛叫骂,却迟迟不敢进。
门别传来咚咚拍门声,又生放下塑胶花去开门,待看清来人,她忙喊,“九叔。”
陈凤仪斜眼睇他,“功课做完了?”
寨中住民早已麻痹,不希冀上帝来救赎,亦不期望港府来统领,这里是个狭小的天下,它自成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