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第1页/共3页]
或许是体味李尧就如同体味本身,又或许是不久前刚被更简纯真粹的言语撼动过心神,楚羿望着劈面李尧不知是因喝酒亦或是冲动而有些微红的脸颊,心中难生波澜:“人分有能无能,欲分私欲众欲。你口中之随心所欲,是随己之心,亦或随众之心?如果随己之心,便是私欲。既是私欲,又与萧贺之欲有何辨别?皆是私欲,不过一个有能,一个无能罢了。”
楚羿点头。
李尧垂眸:“人间哪来万无一失之事,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家之言岂可作数?现在太傅余党皆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说是指证,倒是构陷亦未可知。既是构陷,又如何能认?”
李尧一顿,复又道:“此事非同小可,连累甚多,一招棋错,便可招致杀身之祸。你我粗心不得,还需从长计议。”
“当日换囚的司狱两日前已被萧贺擅自羁押,不管他手上是否有确实之证,都无毛病其酷刑逼供……我现在不知动静是否是从那日当值的狱卒口中泄漏。如果,便有人证,那李代桃僵之事无从狡赖。当日狱中换人,我并未出面,故而晓得此事与我有关者只司狱一人。虽说昔日太傅与其有拯救之恩,又与我了解多年,可萧贺刑讯手腕,我亦不是头一遭领教,怕只怕……”
“飞白意义是……”
“我眼睁睁见了方府被抄,丞相冤死,却无能为力;见皇上整日沉湎女色诗乐,不涉朝政,大肆兴建宫苑殿宇,亦无能为力;北狄部族犯我边疆,萧贺保举部下亲信出征,五万雄师遭受北狄一万人马,竟是全军淹没;西南胡匪反叛,烧杀劫夺无恶不为,处所请兵奏疏两日一封,朝中要员竟皆是无动于衷……这一桩桩,一件件,我每见一桩便心生一恨。为何恰好尽是此等无能之人把握大齐命脉!为何我辈空有满腔抱负,倒是有言难谏,有策难出?”
李尧一怔:“但是太傅已经――”
“是啊。贪婪不敷,且不知改过。”李尧点头苦笑,伸手执起酒壶为两人面前酒杯斟满,继而对着楚羿举杯:“敬不知改过。”
李尧直直盯着一脸轻描淡写的楚羿,眉心不由舒展:“飞白,你这是想做甚么?后宫分歧他处,若坊间传出关于贤妃此等流言,且又事关方家……此事一旦传到皇上耳中,结果又岂是你我所能承担?”
“只剩些皮外伤罢了,于行动无碍。”
“我记得太傅幺女便是现在宫中贤妃。便说是贤妃暗里教唆司狱换囚,以救故交之命。当年方丞相死,方家被抄,而本来被发配戍边的方氏母子却于半路消逝无踪,实则便是被郭太傅暗中相救。郭方两家订交数年,渊源深厚。贤妃当年同方相之子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非有十年火线府之变,恐怕贤妃现在早已嫁与方相之子,伉俪敦睦,举案齐眉。”
李尧拳握酒杯,望向楚羿的目光灼灼,一字一言,掷地有声。
李尧与楚羿对望:“如果万一?”
李尧不语,细细思忖着楚羿话中之意.少顷,他脑中似有灵光一现,蓦地昂首:“……如果皇上不杀方弈,萧贺纵使再如何气急废弛,亦是无计可施。何况事情闹大以后,即便司狱认罪,亦可说是萧贺屈打成招。”
“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偷天换日并非多么高超手腕,流言只是迟早,只是不知萧贺那厢现在有何行动?”
楚羿见状却笑:“看来这方丞相之子未死的风声终是传进萧贺耳中去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李尧点头叹道:“当日将你从狱中接回,本是想待你伤势稍有转机便将你送出都城。只是我私心作怪,于你总有不舍,再三考虑,终还是将你留在了这京中。只是留人一时,难留一世……飞白于我偶然,我虽伤怀,却亦知豪情一事不成强求,只是不知飞白对于将来之事可有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