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第1页/共3页]
厥后那少年过府,同父亲参议棋艺,他于窗外隔窗张望,直至棋局结束。
李尧盯着楚羿一阵,气极反笑:“飞白啊飞白,同你说话,当真是一刻不得好过。时势所迫,逼不得已,其间各种你清楚心知肚明,却恰好要往民气里最把柄戳。”
李尧手执酒杯,目光一向凝在楚羿身上,面上很有几分难言之意。他随后亦将杯中屠苏饮尽,终是忍不住慨叹:“我这十几年于京中,因公事繁忙,路途悠远,即便春节亦未曾返家,本年,当真是头一遭与别人同庆。每逢佳节,单身一人,时至本日,竟有些记不得少时与父母弟妹围坐一桌,闲话谈笑的场面了……我之所求,亦不过是有人知我冷暖,明我苦衷,懂我无法,与我相伴白首罢了。”
萧丞相爱女如痴,李尧当日登门提亲,纵使媒人丁吐莲花,有各式本事,如果萧家大蜜斯本人未曾点头相许,丞相又怎会迫使爱女从嫁呢?
李尧点头:“毕竟是读书之人,腿脚那里比得上我府上护院?他觉得抛弃了我部下之人,却不想被人一起跟到家中……那护院探听了一下,仿佛是翰林院的人。”
楚羿对别人之事心中少有起伏,现在却俄然有些可惜,可惜萧蜜斯尚未过门,满心倾慕便成了侍郎心中最痛之处。
但是李贵谨慎本分,其别人则一定。这院中几个下人,有与那报信之人熟悉的功德者,只消暗里几句,便因果了然,继而口口相传,最后终究人尽皆知。
最后几年,萧贺权势初成,因顾忌着旁人丁舌,这宴办得谨慎,赴宴者也不过寥寥。只是今时分歧往昔,萧贺于朝中一呼百应,无与对抗,朝内朝外,萧贺翅膀不计其数。其他朝臣即便心有不满,亦是敢怒不敢言,故而这萧府团年宴,便是越办越大张旗鼓。更有故意者比对每年受邀参宴之人来揣摩丞相心机,哪个是萧党新贵,哪个已被解除在外……此中玄机,不敷为外人道也。
李尧于京中数载,描述儒美,身负才名,想必萧相之女心中对其早有倾慕之意。
李尧苦笑:“可贵佳节,便不说这些糟苦衷了。少者得岁,贺之;老者失岁,罚之。我虽未老,却比你虚长两岁。来,这屠苏酒理应你先饮才是。”
他骨子里少有悲天悯人,于不相干之人无动于衷,时至本日亦鲜有窜改。
楚羿直接召了小九过来,只三言两语,便将李贵遮讳饰掩之事弄了个清楚明白。
人常叹若人生只如初见……而过往于他却也只是漂渺前尘罢了。
“飞白。”李尧沉默半晌,复又道:“这些光阴以来我常会想,如果没有十年火线府变故,你我二人现在又会如何?”
……如何呢?
被人泼了一身粪汤,这清理起来实在需求时候,迟迟未到便不敷为奇了。
楚羿闻言看向李尧,竟不由得细心回想起来。
他想,如果未有这变故,他同李尧应当早已在一处。只是缠绵意尽,恨怨叠生,互故意计,貌合神离,怕是难有善终。
天下事,否极泰来,盛极而衰,虽为时运,却也与否者谨小慎微,盛者目空统统不无干系。
本来萧府宴罢,李尧本欲乘轿回府换衣。孰料肩舆于李府外停稳,李尧刚一出轿,便有人俄然奔至其面前,兜头泼了一桶粪汤下来。
至于李尧来或不来,楚羿倒无甚所谓,亦不感觉三十早晨同李尧一起吃顿饭,便能称得上团年饭。只是现在情势不由人,诸事不成随情随心,不过忍耐罢了。
自记事以来头上便顶着神童的名头,从未见父亲对其别人如此夸奖。贰心中颇是不平,对这个姓李的少年便也莫名生出很多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