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第1页/共3页]
虽说不求东山复兴,不求繁华繁华,可尚儿都这般大小了,不管如何也要把《论语》读熟才是……他苏玨的儿子,即便今后不能贵显诸侯,但也不能目不识丁,不通圣贤教诲!
深夜中的苏宅寂静无声,尚儿单独熟睡,四仰八叉地横在床上,一向脚伸出了衾被,睡也没个睡相。
苏玨不觉吞了下口水,只觉浑身炎热难耐,一时心如鼓擂。
一遭地覆天翻,这夜竟长的吓人。昨日还自夸尘凡看客,叹春惜春,这一转眼的工夫便又成结局中之人。
苏玨终是忍不住白了长青一眼,愁上眉梢,看着杯中槐花酒,一饮而尽。他踌躇着想对长青开口,问那人如何就会、就会……喜好本身了?
苏玨斜瞪着狐妖,气得差点摔了手中酒盏。
甚么“山精野怪,实不能洞悉人间万物”,胡说八道!这狐妖清楚就是想看热烈!
“说来倒是偶合。楚先生取了头发,便将其支出了香囊当中,贴身佩带。那红色香囊本就是至阴之物,现在放了死人之物,便偶然间成了缚魂之器。你本为水鬼,若此生不与先生遇见,便是一个阳关道,一个独木桥,相安无事。待你哪天捉了替死鬼,投胎转世去了,或者先生寿终正寝,那香囊天然毫无用处。”
苏玨一时候找不出词来描述,脑中只记得先生面上艳色,便如酒晕微红。呼吸炙热,薄汗淋漓,那微启的双唇开开合合,除了急喘低吟,叫得便是本身的名字……
被狐妖拉了坐于树下,又接过狐妖殷勤递来的酒盏。
他这平生循规蹈矩,遵父训,积善存仁。虽偶然不免在小善里藏了点私心,可也算不得恶。
“你觉得何谓缚魂?是你想缚便缚,想解便解的?那缚魂器本就是做来驱鬼的,为邪术。道家方士,修那驭鬼之术的,有几个心术正的?若感觉那幽灵无用了,多数是独自毁了去,哪还操心去解?倒是你,现在灵魂附于那香囊之上,再不是水鬼。那先生对此又一无所知,若他哪日不谨慎将香囊毁了,你便只要魂飞魄散一途。”
苏玨一怔,收了脚步,继而满脸涨得通红,颤微微指着树上狐妖,气结道:“你、你本就晓得!!你、你……”
“噗——”苏玨一口酒喷出,又成了关公。
苏玨被长青如许一说,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仿佛明天楚先生就会一不谨慎把那香囊取出来当纸钱烧了。
何况他身为男人,当年业已结婚立室,自认满身高低并无任何娇媚妖娆之气……以是他苏玨究竟何德何能,能令人如此念念不忘啊……
亦不知那个布局,何人执子,但是这棋却下得让人胆战心惊。
玨……苏玨……
只是还未等他来到树下,便听闻树上一声嘲弄。
长青一笑,从树上飘下,伸手揽过苏玨,将人带至树下,好言道:“现在你既已知楚羿之事,我便再无顾忌。有甚么疑虑,本日你尽管问,我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隔着破了洞的窗户纸向内望去,床榻上的先生已经熟睡。
长青犹自一叹,举目望月,竟凄凄惨切地唱了起来:“郎在河东妾在西,死生茫茫无归期。郎兮郎兮奈如何,恨泪难眠孤枕滴。”
苏玨扔了酒盏便走,头也不回,再顾不得身后那狐妖猖獗地大笑。
长青轻描淡写,讲起这些陈年旧事来,就仿佛是戏台旁的看客,能够边吃边看边饮茶。苏玨垂眸,脑中倒是岸上存亡拜别痛哭之景。
从未想过这房中之事竟可像楚先生这般……这般……
“哈哈哈哈哈哈……我活了这些年事,还是头一次见死人脸红跳脚呐。”长青笑得捶胸顿足,见苏玨回身要走,这才紧忙收敛:“小墨客怎地这般开不起打趣!那日你只问我为何会到这岸上来,又没问及那先生之事。你要知这之间错综庞大,牵涉颇多,岂是一言能够道尽的?有道是天机不成泄漏,我总不能问一答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