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第1页/共3页]
谢过店东,楚羿取出白纸铺于桌面,研墨提笔,唰唰点点写下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代写文书。
爱汝何欣欣,诲尔何谆谆。
四目相对,楚先生张口欲言,却被蓝衣公子紧紧牵过手来。
画中的楚先生衣袖飘然,脱尘出世,神形兼备。不难设想作画之人的一番苦心形貌。画中人眉眼详确入微,只是负手立着,便已将楚先生的安闲淡泊勾画得淋漓尽致。所谓意在笔先,神余画外,李公子仿佛已是其中妙手。
但见他哀声连连:“飞白兄真是薄情之人,一别月余,李某便成了李大人。本日若不是差李贵来集上买些东西,李某怕是又要与飞白兄错过了。这几日李某一向在想,这九霄镇到底有多大,莫不是大得过都城?竟连要寻一名代书先生都这般困难。还是……飞白兄成心避之?”
呀呀正学语,倏忽要结婚。
“唉,刚从南纸店买了几个承担皮返来,这不是快清了然嘛,想劳烦先生替老朽写几个亡人名讳。这全部九霄镇啊,就数先生的字最好,老祖宗们见了也欢畅。”
这书画店的店东明显与楚先生熟悉,待先生在桌前坐定,白叟家又亲身送了碗茶水过来。
陈年的女儿红,黄澄澄如同虎魄,如同四月天里女儿的明丽,透明澄彻,芬芳芳香。
老者重新接过写好的承担皮,问先生代价,楚羿却摆摆手算了。
口中的牛肉还未咽下,盘中又多了一筷子白嫩嫩的鱼肉,楚先生的眉心终究皱成了“川”字。
——笑以拜别瘦,衫因相思肥。
开坛酬亲朋,香飘十里闻。
还能如何答复?
这话对付的直接,连苏玨都不由为先生捏了把汗。
苏玨终究恍然大悟。
相距五步之遥,一声恭恭敬敬的“李大人”,蓝衣公子挑眉看着楚先生弯下的脊背,本来飞扬的神采蓦地便落空了几分色彩。
目光在相顾无言的两人间展转了几个来回,苏玨总感觉这氛围里透着古怪,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个以是然来。干脆便跟着蓝衣公子一道看向楚羿,看他如何答复。
“飞白兄别来无恙啊。”
只是一个男人竟将另一个男人描画如此……
因而广源楼的鸭子、醋鱼,膳记的醉虾,狮子头,接二连三,一股脑地都进了楚先生的碗。
佳公子明眸皓齿,傲视生情,对着楚先生笑得仿若三月桃李。
过了十来年,王记点心铺的买卖还是红火昌隆,来买糕点的人在门前排着长队。楚先生等了两刻钟,终究买到了小孩儿心心念念的桂花糕。
“但愿借飞白兄吉言。只是陛下心机,岂是我等布衣百姓能够私行测度的?罢了,不谈这些,煞风景的很,飞白且随我来看一件东西。”
九霄镇的集市远近闻名,由东向西一条长街,一眼望不到头去。街头巷尾人头攒动,叫卖呼喊声络绎不断,烟酒糖茶,点心小吃,古玩书画,胭脂水粉,应有尽有,买卖昌隆。
“陈年佳酿,岂是这般糟蹋的?何况空肚喝酒伤身。来,先尝尝这个吧。”
忽闻他提及称呼一事,语气中似还带着几分怨嗔,楚羿沉吟半晌,淡淡道:“飞白愚莽……不懂朝堂上的事,只是听别人如许称呼,便也跟着做了。”言罢,还状似偶然地瞥了眼立于不远处服侍的家仆李贵。
九霄镇东西一条长街,那个不知代书的楚先生才情敏捷,提笔成章?现在倒是连几句题字都想不出?
楚羿心对劲足,收了笔墨纸砚,又向书画店偿还了长桌板凳,施施然拜别。
这画,便是普浅显通的工笔人物画,倒也不是甚么秘戏春宫之类不入流的东西。可旁人画美人,画仕女……李公子画的倒是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