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独创一体[第3页/共4页]

仿照不成，只能初创。

仿照不是自成一家，多少有本身的笔迹藏匿此中。而他要的，恰好是把小宝玉的笔迹完整掩蔽掉。

“不冷。”对袭人也就罢了，对上了晴雯，宝玉连个冷字都不想说。他坐起来，内里穿戴素白裤褂，近似当代的寝衣。袭人要服侍他穿衣裳被他拒了，不风俗。

“不碍事。”

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

俄然门别传来笑声，惜春赶紧坐好，把桌上的书册合上，画纸卷成一团，佯装看窗外风景。

贾母从早上就竖着耳朵，到半昏没闻声读书声，内心就老迈不是滋味。“鸳鸯，我的金鸳鸯呦。”她连连喊道：“今个如何没闻声黛玉读书，是不是身子不好了，遣你畴昔问问。”

“倒未曾传闻。”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宝玉挑选柳公权也是有考量的。

每一笔，每一划，每一勾，每一勒都才华尽显，兴旺四尺不足。顷刻间满屋芳香，焕焕气味刷满屋舍，顺着廊道帘栊扫了出去，周遭十余丈一尘不染。

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哭泣，青枫林下鬼吟哦。

《大周史录》中没有关于王羲之的记录，但不敢说王羲之不存在于这个天下。万一有过王羲之，有过书圣，哪怕有过王羲之的一字半句存留呢，他练这个就是仿照。

宝玉曾细心考量，端的想练王羲之的行书。书圣的气势平和天然，笔势委宛含蓄，遒美健秀，《兰亭序》又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绝对是练字的首选。

到头来，谁见把秋捱过？

金鸳鸯凑趣问道：“老祖宗想甚么呢？”

宝玉瞥见麝月出去，眉眼都低垂着，看是个再和顺不过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鹦哥是黛玉的贴身丫环，论职位比不上袭人、晴雯，比麝月和秋纹就高多了。可她不怕秋纹，对麝月却存着怯呢。

笑声仿佛动听的银铃，抢先有贾探春金钗乱晃的走了出去，前面跟着贾迎春和两人的大丫头侍书、司棋。惜春抬了下眼睑儿，打声号召，内心老迈不是滋味。

这么练字，那很多累啊。

在她们三个里，排行第三的贾探春，反而像是二姐了。

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宅兆。

袭人去了一侧贴壁橱，翻开看看又关上，自个出去了。

宝玉的眼睛眯起来了。王善保家的他晓得，是邢夫人的陪房婆子，也是邢夫人的亲信，最是个心眼小的。普通丫环，哪怕老祖宗身边的虎魄都不肯招惹，晴雯跟她吵了一架？

她执笔在手，清秀的小字流于笔尖：

虚花悟。

贾惜春搁笔停墨，额头仿若幻影空间，泛动出一座高达三十丈许的赤红山岳，熊熊漫天烈焰。

奇哉怪哉。

贾惜春闭上眼睛。【这满府的繁华，数不清的男人，竟然还没我一个小女孩看得通透。】

“也没甚么，就是心肝儿比来好生奇特。”贾母点头道：“别的也就任他去顽，听书则个，怕是要累了黛玉。她可不是个浅显读书的。”

金鸳鸯拿抹额给贾母戴上试了试，笑道：“您这但是想岔了，黛玉女人不是自个读的书，是给宝二爷读书听的。这破钞了几日工夫，许是累了，自该歇歇。”

他让麝月掌灯，秋纹打发外边管小丫头去，接着练字。

‘果’字一落，亮白才华兴旺而起，一朵九瓣八蕊的繁花从才华中孕育盛开，随即缓慢干枯。贾惜春沉吟半晌，在诗词的一侧添上三个更加清秀的字。

秋纹排闼出去，气呼呼的道：“小蹄子就你嘴巴痛快，谨慎晴雯姐姐返来，撕了你的这张巧嘴。”

活动下臂膀，原地蹦跳几下略微热身，宝玉趴在地上做俯卧撑，晴雯坐在中间的杌凳上托着下巴看。青色的纱帐也掀起一角，暴露鹦哥儿半张奸刁的小脸和毫不顾忌、水光灵动的一只眼睛来，没多久内里传出窃窃的笑，是在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