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第1页/共2页]
夜幕来临,繁星点点镶嵌在浓墨重重染过漫无边沿的天空里,清风缓缓吹过通往甬道的青苔石阶。
太师府里最最不受宠的三姨娘王氏,从客岁三月一向病到了现在,念在昔日旧情上,李太师也没少找大夫来瞧她,一开端还说能治好,可这王氏是个不争气的主,想着病了李太师会经常来看看她,大夫开的药不肯吃,现在倒好,真成了要罐子。
王氏身边不能没人服侍,夫人就支了她过来帮着黄鹂,想想真是倒霉。
厥后大将军犯了掉脑袋的错,王府尹遭到连累左迁至华山,同年王氏生下一女,李太师就垂垂不来她房中了。
夜莺一进屋,不等放下轻纱灯,就掩面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邻近年关,王氏只剩下一口气了,早瘦的皮包骨,苟延残喘着。
喜新厌旧,怕是这些男人的通病。
“明天傍晚大夫来瞧王姨娘了,”李夫人端了一碗温热的燕窝莲子羹给李太师,轻声道:“毕竟是拖得太久了些。”
王氏摇点头,从衣裳里取出半方牡丹帕,交给李青衣,“你且收好,妥当保管。听老爷和夫人的话――”她浑浊的眼看着李青衣,眨也不眨一下,尽是慈爱与不舍。
老爷,老爷,每天就晓得问老爷,老爷当然是在上房。
丫环提着轻纱灯走在甬道上,到底是夏季,北风凛冽,夜莺打了个颤抖,紧了紧夹袄的衣领口,脸上闪现出些许的不耐烦来。
王氏更是可贵叫了李青衣到跟前来,微合着视线,“昨儿,老爷派人来讲,等我去了,你就搬到上房里,想来我这些年一心扑在老爷身上,怠慢了你,你心中想必也是有怨气,我这一走,还是担忧你孤苦伶仃,幸亏夫人一贯将你视如己出,搬到了上房,更是密切――”说完这一长串的话,王氏顿感胸闷,神采白得吓人,连着喘了好几口气,硬是直起半个身子,猛地咳嗽起来,抖得跟筛子一样。
王氏年青的时候,长得也算是清秀,随王府尹从江南而来,带着属于江南女子的温婉,深得李太师的心,一个月里常常有七八天是住在王氏的内室中。
说完,他转过身,背对着李夫人。
不管如何说,王氏就算是得宠了,好歹为李太师生下一女,李青衣资质聪明,嫁不得贵爵将相,也能找到一门称心快意的郎君,看在这份上,李太师也不会对王氏过分薄情。
可这下人对待王氏的态度,倒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这屋里是有地笼的,黄鹂几次去找管事,管事没有给过她好神采看,也不肯在一个将死的人身上多花银子烧地笼,之前李太师在梨花院住,夏季哪天不是烧地笼的?
李太师多情是出了名,小妾和外室浩繁,子嗣也很多,那些外室不消说,单单是府里的姨娘,没了的就有三个,比李青衣年纪还小的李青云,不也是伶仃过?
她合上眼,仿佛又睡着了。
李太师还是不肯来看她,哪怕她把自个儿的身子熬成了这副模样,他还是不来梨花院。
太医瞧着王氏这副模样,内心有了定命,走上前去诊脉,点头感喟道:“已经是油尽灯枯,有力回天了。”
李夫人怔了怔。
“老爷人呢?”
夜莺对王氏半点好感也没有,整日病病殃殃躺在床上,只晓得问李太师何时才会来看她,偏是孱羸的身子骨还能打翻了汤药碗,明天溅了黄鹂一手背滚烫的汤药,红肿好一大片,看得实在让民气疼。
本日,梨花院里烧起了地笼。
“如果她熬不畴昔了,青衣那丫头――就在上房住下吧。”
李太师合着眼,俄然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