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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谷想了想,持续道:“顿时替我以汪院长的名义,联络与沈师座会晤,趁便给杭州的许逸村先生发一份电报,让他重视沈家人的动静。”
莫青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被未经答应的抚摩激生出激烈的屈辱感,他不肯让步了,腿部蓦地发力,向前逃脱监禁,边跑边系纽扣,冲到戏台边沿,手掌在雕栏上一撑,一个利落的鹞子翻身,跳到比来一张桌子上,又咚的一跃落地。
主子忙点头表示记下了,谨慎翼翼的问道:“那莫柳初……”
柳初长得是真都雅,不像沈培楠那般粗枝大叶的匪气,他白净,豪气,剑眉薄唇,五官清爽爽的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当初红的时候,每天都有太太蜜斯们捧着花在戏园后门堵他,柳初接过来,转手就给了莫青荷,莫青荷笑嘻嘻的跟在他前面,鲜红鲜红的玫瑰,柳初颀长的背影……
他随口一说,莫柳初却吃惊似颤了一下,手里紧紧抓着一只盛着油彩的景泰蓝盒子,往桌上一磕,将镜子用力翻畴昔,暴露后背褪了色的女明星告白贴纸。
“柳初,你别……”莫青荷挣扎着,柳初用了死力量把他往地上按,莫青荷踉跄了两步,终究不堪两肩的重负,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莫柳初把他搂在怀里,解开西装马甲的纽扣,隔着白衬衫抚摩他的胸膛,一下下悄悄亲吻着他的脸颊,絮念着:“少轩,你是我的,小时候是,现在也是,你必须是我的,你忘了阿谁沈培楠,返来吧,啊……”
转眼就到戏台,台下是空空荡荡的座儿,满地干果壳儿还没来得及打扫,没了听众和灯光,戏台子显得格外古旧和空旷,大红绸缎结成的花球从两侧垂下来,四根木柱子撑着台角。
莫柳初等了好久,确认他不会再返来了,俄然捂着腹部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胸口,像被一个看不见的人踢了一脚,他满身着颤栗,眼泪的不断往外涌,交来回回的在戏台上翻滚和抽搐,抬起一只手,咚咚的敲着地板。
话音带着反响,听起来格外清脆,他语气高傲:“我就说,莫柳初的小生戏是都城一绝,明儿就这么唱,我看那老板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莫柳初望着水谷,待确信他并没有别的企图,如获珍宝的捧着到手的东西,踉踉跄跄的往背景跑,没两步俄然绊了一跤,咚的摔在地上,几次几次才终究掀帘子进了背景。水谷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俩各自取了戏衣,从屋里走出来,一前一后穿过寂寂的走廊,地上铺着红地毯,时候太长了,被磨得光秃秃硬邦邦的,一顿脚就踏起一阵灰尘,戏园子已经清场,电灯胆都燃烧了,暗淡的看不清路,好些刀剑棍棒堆在走廊两侧的暗影里,缀着红流苏,都是儿时最深切的影象。
“本来一贯宣称情愿与汪院长一起,为大东亚共荣做出尽力的沈氏家属是主张与大日本国对峙的么?”他用日语朝身后那名主子打扮的中年男人笑道,又转头望着莫柳初,俄然变了神采,一脚踩住柳初的手,在地上狠狠的辗了几下,恶狠狠的换了中文:“我让你问的话你一句都没问!”
“我晓得,他退了婚,你还唱了一折子别姬,小报都登满了,当师兄眼瞎么。”莫柳初悄悄的拧毛巾,今后偏了偏头:“师兄不怪你,你长大了,晓得甚么是爱人,甚么是亲人了。”
走廊传来一大帮孩子的脚步声,不知谁高亢的喊了一嗓子:“啊呀呀呀呀……”孩子们收回一阵轰笑,挥着银枪乒乒乓乓打了几下,皂靴踩着铺红毯的木楼板,响着空旷的反响,咚咚咚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