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违逆[第1页/共2页]

徐管家这才痴钝地冒出惧意，捂着胸口猛地落在长条凳上。

“与地区无关，”老君扬手收了太极镜，拢入袖中，回身步至殿门，殿外贪玩常溜入他衣袖间的流云已无踪无迹，“江河湖泊不分地界，皆是这般。”

但这双眼，浑沌暗淡，恍若宣纸上油墨半干未干，蓦地溅了水渍，笔迹混作一团，恍惚不清，浓黑的瞳人熔化于惨白，全部眼眶填塞了一颗灰色的眸子，细细观之，似有雾气氤氲。

徐管家在门前站了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探手推开门扉，抬脚迈入这座粗陋的小院，“我返来了。”

古朴的红漆门下尚残留着笤帚划过的陈迹，透过一指宽的门缝，模糊看到院内一名满头华发的老妇人抄手在空位上交来回回地踱步。

灶台底燃了干柴，不时噼啪作响，徐婶一边将盛好的热菜放在木桌上，一边往锅里倒水，心不在焉地念叨着徐管家做下的荒唐事，俄然，一道锋利刺耳的嚎叫声穿透青瓦屋顶，直刺入茫茫夜空，惊得徐婶浑身猛地颤抖，乌漆瓷盆摔落在地，沁凉的井水溅满了裤腿。

早已脱实化虚的仙身现在如同一根硬骨卡在了喉口，太多缠乱的思路纷至沓来，凤行沉凝好久，扯出一个最为光鲜的动机，掺杂了几分踌躇，缓缓说道，“寰宇之灵？”

凤行闻言，一刹时暴露苍茫的神采，随即便晓得内里乾坤。

莫非・・・・・・真应了老爷的猜想，将军府内有厉鬼作怪？

“恒海，庆国。”凤行喃喃道。

木质流纹的桌面上，摆了一个斑斓襁褓，光滑的绸缎料子在暗淡的烛光中熠熠生辉，徐管家端了烛台放到桌上，树皮般老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翻开襁褓边角，一个青紫发黑的稚嫩面庞便映入视线，圆睁的双目死寂地望着房梁，没有一丝神情。

将军府内，年过半百的徐管家同几名靠近的下人交代好了近几日的庶务后，黑夜已悄无声气地放开了他富丽的衣袍。

仙道被尊为三界之主，居天域，统六合，辖制四方，不但因仙者大多清心寡欲，无权欲之心，无好战之性，还因其修法高深，以一界之力平天下乱，威慑寰宇，保五行安宁。

但就因仙者随遇而安，定然不会肆意妄为，而其他修界又逃不脱天眼桎梏，如此说来・・・・・・

凤行呆立太极镜前，寂静很久，几番警告本身这非幻象后，晦涩出声，“如何会・・・・・・”

“老头子・・・・・・这是咋啦・・・・・・”老婆的疾呼声从院间断断续续钻入耳际，徐管家倾尽尽力欲将目光从死婴身上，可虚空中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他的心弦，叱令他死死盯着那双眼睛。

“没有，”徐管家沙哑了嗓音，挺直的脊背在踏入小院的那一瞬疲劳了下来，平素面无神采的脸庞此时也带上了朽迈与怠倦，“可有人来访？”

太上老君见凤行已然通透，遂幽幽长叹，“天时与共，惠及百姓，天时与怒，祸及万灵。”

果然着了魔？

徐婶一阵恍忽，旋即便不顾脚底碎裂的瓷片，慌镇静张朝着堂屋奔畴昔。

“你可返来了，”老妇人疾步上前，接过灯笼，待徐管家回身插好门闩后，方急不成耐地低声问道，“老爷起疑了吗？”

故而论及本领，难分好坏。

瞬息间，徐管家堕入前所未有的惊骇中，惨白一步步爬上那张充满褶皱的脸，心跳咚咚如擂鼓，捂着胸口的手掌愈发用力，惊骇地瞪着桌上冰冷的死尸，目眦尽裂。

“老头子，方才是你・・・・・・”尚未看清屋内幕形，话便脱口而出，道了半句又卡在了喉咙口，半张着嘴一脸苍茫地望着徐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