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异状[第1页/共2页]

看他一副诚惶诚恐的唯诺模样，凤行实不忍再行苛责，幽幽感喟一声，广袖飞舞起家下榻，赤足踩在光亮的白玉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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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活得太久心眼熟了虱子，非得仙界跟他同痒？

夏季的夜里，枝叶落尽的树杈上总会结满了近乎透明的冰霜，好似绽放了一树冰花，如果起得早，晨光初露时分，尚能一饱眼福，当阳光各处挥洒，冰花便会熔化，沿着交叉的纹路以水滴的姿势缓缓流淌。

殿内，孺子们仍在喋喋不休。

九级台阶下，几名孺子正哈腰捡拾地上杂陈的噜苏，昨夜一场动乱，云层几乎扯破，全部天宫靠近崩塌之势，承天宫中一片狼籍还算荣幸，若非上仙半夜闲来四周漫步，蹲在屋顶揣摩星斗变幻，怕是也要同旁的仙尊殿宇普通――的确不堪入目了。

“平儿，你也太鲁莽了些・・・・・・”一个孺子指责道，没说完，就被另一个抢了话茬，“就是，上仙的事但是我们随便探听的？何况还是天帝下的谕旨。”

不比一干孺子们的如丧考妣，凤行心内雀跃，急于寻太上老君问个明白，云团消弭，御云之术再无用武之地，干脆现出本相，以通体火红的凤凰之身飞离屋脊，朝仙岩极顶而去。

凤行烦乱地坐起，总感觉有一处灵犀欲破口而出，恰好冒出了脑袋，却不肯暴露身子，躲在暗处恶劣地讽刺着他的痴顽。

比波澜壮阔的浪涛翻滚更令民气惊。

兜率宫外，昔日勾缠的云丝与天宫如出一辙悄悄无踪，如此变数，仍未撼动守门仙童的抱栏贪睡。

天帝宫宇都未能幸免――天外天，仙上仙！

数千之众的人聚集合在海边，猎猎北风撕扯着衣袍，立于空位的单人几近没法直立，唯有与人攀肘方能不被掀翻。

欢脱之际，忽闻头顶一声唳鸣由近渐远，顿时白了面孔，弯弯的眉眼和嘴角僵在脸上，偶人普通迟滞地转头互望，从喉头缓缓滚出四个字，“上仙没走。”

这孺半夜里都做了甚么，从未见他醒过，凤行暗自嘀咕了一句，超出仙童，径直跨入殿内，见太上老君背身鹄立，额头微仰，太极镜悬浮半空，射出万道金光。

话音刚落，慵懒成泥的凤行倏尔展开眼睛，一记凌厉的眼刀紧接着飞了过来，任是无波无形，却吓得孺子两股战战，嘴皮子颤抖，“上仙，小童多嘴了。”

“真是没眼力见，昨夜连天帝的宫宇都未能幸免，非论是妖是魔，本领定然泼天的大，上仙被命彻查此事，何其艰险，若非苦思无果，怎会闷在宫中。”花豹一边清算书柬，一边念叨。

渺无鸿沟的深蓝大海上，无波无痕，安静得如同一面死寂的水镜，若不是水面下流鱼浅行，凤行几乎觉得全部大海都被僵冻。

凤行单手支额斜倚软塌，一席红袍铺陈，只余一双三趾赤足裸裎在外，随便交叠，半眯的长眼对着镂空的窗花泄出两道有力的目光，似醒未醒，似睡未睡。

“花豹，你休要逗弄他，”修龄最长的金乌呵叱道，“展平，今后改了嘴碎的弊端。”

但是人们的目光没有堆积在此，他们目不转睛地眺望着海面上方袒护了大半天空漂泊着的冰晶。

“还好上仙宽仁，换作旁的仙尊，说不定一怒之下就剔了你的仙骨！”一个孺子龇牙咧嘴地恐吓展平，展平如他所愿，面色突变惨白如纸，他便捧腹大笑起来。

太上老君未对他的俄然拜访显出惊奇，身形分毫不动，仿佛对此早有预感，只略煽动了指尖，腔调波澜不兴，“一观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