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斥仆[第2页/共2页]

书房内，狄应端坐长案后，摩挲着湖绿扳指，脸上神情莫测。

他是徐管家一手汲引的，高雅点说，于他有知遇之恩。

常日里老爷待妾室们冷冷僻清，不偏不倚，让世人摸不着脑筋，不知该到哪个主子跟前献媚，可她内心一清二楚，心机多的人思虑事情想得也多，故而走了歪道。

连欢不急着辩白，反而更加高深地说道，“另有一事，青澜院高低无人不知，可就因谁都晓得，便没人多想。自打夫人有孕以来，常常整夜恶梦，纵是白天入眠，亦不堪其扰。”，说着，就看萧孺人意兴阑珊，急口道，“奴婢本也觉着此乃平常小事，上至天孙下至黎庶，哪个不做梦。可有一日凌晨，世人未醒，奴婢在屋外洒扫，忽闻夫人一阵高喊，口中直叫‘是你该死，是你该死，胆敢抢我儿世子之位，是你该死・・・・・・’，随后轰动了侍夜的丫环，奴婢就避开了。这几日一合计，深思着莫不是府里哪个被夫人暗害的庶子庶女盘桓不去，趁机报仇来了？”

“那事有劳女人临危报信。”，萧孺人微微点头。

连欢扫过众仆后，目光闪动地望着萧孺人，“孺人待下人们亲和，奴婢非常羡慕，故有些知心话想与孺人报告。”

书房背靠一片偌大的竹林，承自前朝丞相府，彼时挂的是一张“步青云”，取“平步青云”之意，除了檐下匾额，狄应未做窜改。

连续几声，萧孺人缓过神来，欲盖弥彰地淡然笑了笑，“许是女人听岔了也说不定。”

“孺人――”，连欢赶快唤道。

将军府的书房门额上挂了一面牌匾，单书一个“安”字，隽永出奇，气势澎湃，乃是由当朝右丞并尚书令奚谏之亲身提笔捉刀，当时皇上初赐宅邸，朝中又有文武反面之传闻，为安民气，狄应在府内摆下庆新宴，邀袍泽同僚前来欢聚，于众臣面前，狄应定词，奚谏之落墨，一幅文贤武能的和乐气象。

秦妈妈本性急直，但好歹也在深府高门呆了十几年，机巧心机还是有的。

正妻之下两名孺人，得老爷亲赐，下人们可直呼秋云水一介孺报酬夫人，无言自明，秋孺人比之萧孺人高上一分，比之尤良又矮上多少？

他当即摆手推让，“行‘三安’者唯陛下一人，本官不过马前卒而。”，向来不留一丁半点的嚼口，到处美满方是他的处世之道。

狄应还是淡如流水，不动声色，如同一名长袖善舞的名伶赶上了一个不懂风情的榆木，怎生舞腰，也得不来他的谛视，秦妈妈没了心气，也没了力量，便瘫倒一旁，不再言语。

狄应背手，临窗而立，可贵的喧闹却让他更加烦躁。

现在，萧孺人浑身颤抖，面色虚白，一双水动的眸子里积聚了万千情感，颀长的指甲勾破绢帕，掐动手心肉，却不知痛般怔怔地盯着虚空。

“老爷晓得，夫人志气高，与旁的妾室一贯反面，现在病情到了紧急关头，秋孺人前来求见，老奴自不敢放她入内，便故意劝她临时归去，是她身边那名下人不依不饶，非要见着夫人才肯罢休。厥后・・・・・・少爷念及夫民气性，言辞虽不铛铛，但也是全为了夫人，一时打动才说出那番话来，还望老爷明辨。”

秦妈妈跪坐得身子麻了半边，想动又不敢动时，就闻声狄应问道，“那秋孺人又是如何回事？”

狄应犹记得，当日奚谏之搁笔，温润而笑，“望左丞确如此字所喻――安国安朝安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