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发[第2页/共2页]
“是”,徐婶喏喏退下。
仆人搓着衣角,显得非常踌躇,“徐管家阁房说······”,嗓音拉得很长,迟迟没有下文。
“嗯?”狄应抬开端,目光无波无痕,却看得仆人头皮发紧,汗如雨下,但念起阿谁婆子所说实非小事,他也是有眼色的,大庭广众之下道出,就等着脑袋搬场吧,可又不敢妄自恳求老爷将旁人逐出,进退不得,一时没了主张,只得死咬着下唇不吭声。
“嘘——”,一浓眉阔腮的女子面带厉色,冷目一瞟,见小丫头尚算见机,立马低眉垂眼,躬身以待,方才嘴角含笑地转头凝睇着长案前执笔作画的美人儿。
“到底是遭了甚么孽,昨日还好好的······”
边幅虽称不得极好,可挑眉颦笑间自有一股世所罕见的风味,令人流连侧目。
徐婶此时正跪趴在床边,攥了一条白布巾,一面帮徐管家擦拭额头鬓角的汗珠,一面哭哭啼啼念叨不断。
徐婶战战兢兢地立于门边,指节掐得发白,说话也磕磕巴巴,“昨夜亥时,老婆子正······奴婢正睡着,老头子······夫君仍坐在屋内望了灯烛发楞,不肯寝息,迷含混糊间听得老头子一声大呼,接着拔地蹿起,飞奔出门,我放心不下,仓猝披了件衣裳跟上,就见······”,往下,按着昨夜景象照实道来,天然免除了丢弃死婴一节,只说白手入白手出,在东院呆了一刻钟不知做了些甚么。
主子歇了口气,拾起话头,“一起直奔东院,在院中呆了好久,徐管家阁房怯懦不敢入内,比及徐管家出来后,疯颠普通浑身抽搐,继而倒地不醒······”愈说,声音愈弱,脑袋深埋胸口,恨不得当场刨个洞口躲一时风波,决计没有偷瞧主子神采的胆量。
“说甚么!”狄应耐烦耗尽,一把将玉箸摔在桌上,低吼出声。
“去召徐管家前来。”狄应叮咛道,话音刚落,便有一仆人仓促忙忙地朝外小跑而去。
狄应眼皮一跳,叮咛下去,“其他人等退下”,待众仆悄无声气鱼贯而出后,接着道,“说下去。”
两炷香后,仆人强压焦急喘的气味,俯身站在圆桌旁,“徐管家阁房说——徐管家病了,卧床不醒。”
一旁侍立的下人们都不由得提心吊胆,缩手缩脚起来。
狄应目光如刃,紧盯着徐婶面庞,见其怯懦不似假,悲怀亦如真,话语当中本就真真假假,徐婶也有些底气,便没瞧出甚么,待她言毕,寂静半晌,又问,“其间管家可说了甚么······”
“齐越,咋返来了?”徐婶扭头,泪眼昏黄地问道。
唇瓣略勾,搁笔于白玉笔枕,稍稍退开,一幅湖光夜荷图跃然纸上。
一起上,齐越叮嘱几句,便到了抱阳轩外。
狄应垂眼,又是沉默。
“徐婶!”仆人高唤了一声,“我明白徐婶忧思在怀,可话不成胡说。”
狄应昂首,望了望檐下吊挂的铜壶滴漏,“先归去,稍待府医便会前去诊治,若生异变,等我下朝后再来禀报。”
“哦?”
“夫人······老爷······”,小丫头捂着心口半弯了腰,气喘吁吁地突入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