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发[第1页/共2页]
“死老头子,你要敢弃我而去,老婆子追到地府也饶不过你······”
狄应目光如刃,紧盯着徐婶面庞,见其怯懦不似假,悲怀亦如真,话语当中本就真真假假,徐婶也有些底气,便没瞧出甚么,待她言毕,寂静半晌,又问,“其间管家可说了甚么······”
“夫人下笔如神,实在不凡。”,那边幅板正的女子不由连声赞叹,又侧身往小厢一指,与有荣焉道,“那屋里肆意一幅传播出去,足令世上那些个沽名钓誉自视狷介的文人名流们奉为圣物,每日瞻仰仿效,也学不得一二分去。”
徐婶战战兢兢地立于门边,指节掐得发白,说话也磕磕巴巴,“昨夜亥时,老婆子正······奴婢正睡着,老头子······夫君仍坐在屋内望了灯烛发楞,不肯寝息,迷含混糊间听得老头子一声大呼,接着拔地蹿起,飞奔出门,我放心不下,仓猝披了件衣裳跟上,就见······”,往下,按着昨夜景象照实道来,天然免除了丢弃死婴一节,只说白手入白手出,在东院呆了一刻钟不知做了些甚么。
此美人长眉细眼,轻荏弱质,嫩藕白的手指此时正捏了一柄胎羊毫,蘸墨,点笔,刻画,举手投足,无一处不精美不超脱,如风如云,恍恍然好似仙子临世。
“管家安在?”狄应坐在铜镜前,身后仆婢正忙于束发,闻言,微微垂首,“奴婢不知”。
“到底是遭了甚么孽,昨日还好好的······”
半刻钟不到,回禀的仆人后背已被盗汗****,双眼泛白。
狄应昂首,望了望檐下吊挂的铜壶滴漏,“先归去,稍待府医便会前去诊治,若生异变,等我下朝后再来禀报。”
徐婶此时正跪趴在床边,攥了一条白布巾,一面帮徐管家擦拭额头鬓角的汗珠,一面哭哭啼啼念叨不断。
月色缥缈,湖水清透,碧水中心,白莲盈盈而立,粉苞坠露,青荷滚珠,画风平淡,画工精雕细琢,且意境深远,当世难寻。
“我明白的”,徐婶抹着眼泪,哽咽道。
一起上,齐越叮嘱几句,便到了抱阳轩外。
“去召徐管家前来。”狄应叮咛道,话音刚落,便有一仆人仓促忙忙地朝外小跑而去。
狄应眼皮一跳,叮咛下去,“其他人等退下”,待众仆悄无声气鱼贯而出后,接着道,“说下去。”
边幅虽称不得极好,可挑眉颦笑间自有一股世所罕见的风味,令人流连侧目。
“哦?”
两炷香后,仆人强压焦急喘的气味,俯身站在圆桌旁,“徐管家阁房说——徐管家病了,卧床不醒。”
中门处,梳了双平髻的小丫头,约莫十五六岁,一身碧色襦裙,贴门后站着,谨慎翼翼暴露半只眼,觑得狄应跨马飞上,身后仍旧跟了四名僮仆,超出府门,哒哒的踏马声垂垂消逝于贩子,一扭头,两条细腿交叉成影,朝云水居跑去。
目睹着到了朝参的时候,象牙笏,笏囊,马匹,昔日都是徐管家提早备好,不必另行叮咛,几年来从无变动。
主子歇了口气,拾起话头,“一起直奔东院,在院中呆了好久,徐管家阁房怯懦不敢入内,比及徐管家出来后,疯颠普通浑身抽搐,继而倒地不醒······”愈说,声音愈弱,脑袋深埋胸口,恨不得当场刨个洞口躲一时风波,决计没有偷瞧主子神采的胆量。
徐婶凝神细心机考,挑了句无关大碍的话,“昏倒前······倒是说了句甚么······正中午分,烈阳曝晒,就是这句,老婆子记得清楚。”
“徐婶!”仆人高唤了一声,“我明白徐婶忧思在怀,可话不成胡说。”